左手掌心不知何时已被她自己划破,一滴殷红的血珠飞溅而出,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诡异的符文——那是一个逆写的“安”字!
血字未曾落地,便已化作一道无形的血色锁链,如跗骨之蛆,精准无比地缠上了影钩握刀的手腕经脉!
“什么?!”影钩脸色剧变,只觉一股阴冷霸道的力量瞬间侵入体内,他辛苦修炼数十年的磅礴真气,竟在这一刻完全失控,如同决堤的洪水,疯狂地逆行倒灌,冲向他自己的五脏六腑!
“噗——”
一口黑血喷出,影钩的攻势戛然而止,浑身经脉寸寸爆裂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。
与此同时,策鳞等待已久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:“就是现在!”
一声令下,密林之中,上百只色彩斑斓的腐语蝶冲天而起,翅膀扇动间,并非洒落毒粉,而是投射出一幕幕清晰的幻象。
幻象中,正是三十年前,一个年轻版的影钩,悄然潜入皇宫深处,将无色无味的剧毒,下入了三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医的茶水之中!
那三位,正是当年唯一知晓先帝中了“烛阴”之毒的御医!
画面流转,最终定格在他腰间一块不起眼的玉佩之上。
玉佩在幻象中被层层放大,内层之中,清晰地刻着四个古老的篆字——“烛阴余裔”!
“轰!”
四周围观的群臣百官彻底哗然!
烛阴,那是上古时期便已绝迹的禁忌血脉,以吞噬龙脉、动摇国运为生,是历代皇朝必杀的死敌!
一直冷眼旁观,手握剑柄的霍斩岳,眼中终于爆发出滔天的杀意。
他等的就是这个证据!
长剑“嗡”然出鞘,却不是斩向归源舟上的连璟,而是在一个呼吸间横跨数十丈,带着万钧雷霆之势,死死地架在了影钩的脖颈之上。
“你说他是祸种……”霍斩岳的声音冰冷得像是九幽寒铁,“那你,又是什么东西?”
影钩经脉尽断,已是废人,却在此时发出了癫狂至极的狂笑:“哈哈哈哈……我是清道之人!这世间污秽太多,杂念太多!唯有将一切烧尽,静土方可重生!你们……都该死!”
笑声未落,霍斩岳手腕一振,剑光闪过。
一颗大好头颅,夹杂着未尽的狂笑,滚落在尘埃之中。
风波平息。
诡异的一幕发生了。
共心碑仿佛活了过来,竟从影钩那尚未消散的残魂中,主动吸出了一缕微弱的、属于“凤氏祖印”的金色气息。
金色气息融入碑文,石碑微微震动,碑面之上,自动浮现出一行全新的律法:
“凡持异血者,非其罪,不得擅断,须共议会三审定谳,告于天地。”
归源舟的船栏边,凤无涯再也支撑不住,倚靠着冰冷的船舷,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方才那逆转未来的预判,几乎将她的神魂之力彻底撕裂。
一只温暖的手掌悄然伸来,握住了她还在流血的左手。
连璟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旁,指尖星辉流转,温柔地治愈着她的伤口,低语道:“下次,让我来算。”
凤无涯虚弱地笑了笑,还未开口,却听他抬眼望向京师的南方,双瞳之中,熔金般的色泽微闪即逝。
“还有两个,藏在京师南门的货栈里。”他的声音轻得仿佛一阵夜风,“他们带了‘缚魂网’。”
夜风拂过,归源舟底,那道悄然潜伏的星渊金线,仿佛感受到了这股新生秩序的坚不可摧,不甘地微微抽搐了一下,最终还是无声无息地缩回了共心碑基座更深的黑暗之中,静待下一次的良机。
风波暂息,但所有人都明白,这只是开始。
新的秩序要真正屹立,就必须向整个天下昭告它的存在与威严。
连璟望着夜幕下轮廓巍峨的京师,缓缓道:“要让这条新律真正烙印人心,我们需要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典,一场足以让南荒万族都前来朝拜的盛典。”
他的目光悠远,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,落在了遥远的南方大地。
“当九峰之火燃起,新律才算真正烙印于天地之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