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声响指。
异常的清脆响亮。
清晰地落入瓦勒里乌斯耳中。
下一刻,瓦勒里乌斯恐惧了。
他感觉到了。
一种无法言喻的割裂感。
有什么东西……断了。
是他与自己浸淫了数百年的凋零法则之间,那条本应坚不可摧的链接。
被......剪断了......
他的力量,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。
像被戳破的气球,如退潮的海水。
这是什么?
剥夺?
怎么可能......
如同神只从凡人手中收回赐福,蛮横,不讲道理。
瓦勒里乌斯眼中的疯狂瞬间褪去,被前所未有的恐惧所取代。
他终于明白,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没打算和他玩什么传奇对决的游戏。
他在定义规则。
“不……”
一声嘶吼从瓦勒里乌斯喉咙里挤出。
最后的尊严与求生的欲望被彻底碾碎,只剩下最纯粹的怨毒。
“若不是……若不是我接连受创……你怎么可能!”
他不想死。
更不能死得如此窝囊,如此……可笑。
“你想杀我?你想拿我的头颅去换取荣耀?”
他癫狂地大笑起来,声音尖利刺耳。
“你也配?”
“那我就把一切都给祂!我的血肉,我的灵魂,我的一切!都献给那永恒的深渊!”
他望向苏锦。
“你不是天命吗?那你也来尝尝,面对绝望的滋味!”
话音未落。
他那只完好的手中,突兀地出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物体。
那是一块通体漆黑的不规则晶石。
晶石的表面布满了螺旋状的诡异纹路,像一只紧紧闭合的魔眼。
甫一出现,周围的光线便如飞蛾扑火般被其贪婪地吞噬,形成一片肉眼可见的黑暗区域。
一股混乱、堕落、仿佛能让灵魂发霉的恶臭,瞬间弥漫开来。
远处的石岩仅仅是看到那块晶石,就感到一阵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与极度厌恶感。
苏锦的面色,终于沉了下来。
“深渊的造物……你竟敢触碰这种禁忌。”
“哈哈哈哈!拜你所赐!全都是拜你所赐啊!”
深渊造物,是深渊的特有之物。
界海浩瀚,万界林立。
但无论哪个种族,哪个文明,对于“深渊”。
都只有一个共识——那是所有生者的对立面,是万界的癌变。
深渊侵略、吞噬、扭曲一切,它们玩弄灵魂,以传播绝望与毁灭为乐。
任何与深渊扯上关系的世界,最终的结局都只有被同化,化为那无尽黑暗的一部分。
一个帝国的南境统帅,手中怎么会有这种禁忌之物?
来不及深思。
瓦勒里乌斯已经用尽最后的力气,捏碎了那块结晶。
“以我瓦勒里乌斯之名!”
“以我传奇之魂为祭!”
“恭迎……伟大的深渊……降临!”
咔嚓。
晶石碎裂的瞬间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片能够吞噬一切光与感知的极致“黑暗”。
这片黑暗,以瓦勒里乌斯为中心,疯狂地向外扩张。
一道充满了暴虐、饥渴与无尽恶意的意志,仿佛跨越了万千世界,轰然降临。
石岩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。
眼前是血海滔天,耳边是亿万生灵的哀嚎。
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恶心与战栗,让他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巨盾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!”
声恐怖绝伦的惨叫响彻天地。
瓦勒里乌斯的身体,在发生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异变。
他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与重组声,残缺的半边身子,涌出无数蠕动的血肉触须,疯狂生长。
皮肤被从内向外撕裂,泛着金属冷光的黑色甲壳破体而出。
背后,两根巨大的骨刺刺破血肉,弯曲成两柄狰狞的节肢镰刀。
他的头颅被拉长、扭曲,嘴巴裂开到耳根,露出一排排利刃般的獠牙。
双眼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额头、胸前、手臂上,长出的数十只大小不一的猩红复眼。
他的气息,在献祭中疯狂攀升。
转瞬间,便重回十七阶传奇的巅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