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业华却毫无睡意。
他躺在床上，拿出手机，开始搜索关于“巨星KtV”的一切信息。
从大众点评的评价，到本地论坛的帖子，再到各种社交媒体上的打卡分享。
他看得津津有味，时不时还发出几声低低的惊叹。
黑暗中，手机屏幕的光亮照在他脸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旁边的冯玉梅被光线晃醒了。
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，嘟囔了一句。
“大半夜不睡觉，干嘛呢……”
“没事没事，看点工作上的东西。”
林业华随口敷衍了一句，将手机亮度调低了一些。
“你赶紧睡吧。”
说完，他又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。
同一时间，巨星KtV的前台依旧灯火通明。
晚上的黄金时段，客人来来往往，络绎不绝。
徐令端起桌上的大水杯，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。
“不行了不行了，今天水喝得太多了，晚上的员工餐我估计都吃不下了。”
她放下水杯，揉了揉自己的肚子。
旁边正在整理单据的晶晶闻言，抬起头打趣她。
“喝水都能喝饱，看来咱们得让陈老板给你加工资才行。”
“你以为我想啊？”
徐令一脸的生无可恋。
“现在来的客人，十个有八个都想尝尝老板那碗阳春面。”
“咱们公众号明明都发了公告，说阳春面是非卖品，只在特定活动或者预订时赠送。”
“可他们就是不听啊。”
徐令叹了口气，模仿着客人的语气。
“‘哎呀小姑娘，通融一下嘛，我们大老远来的。’”
“‘我孩子就想吃这口面，你就满足他一个心愿吧。’”
“软磨硬泡，什么招数都用上了。”
“我感觉我说到最后舌头都要打结了。”
晶晶听着徐令的抱怨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“知道你今天辛苦了。”
“不过话说回来，我怎么觉得，现在好多客人想吃那碗面，已经不是为了味道了。”
晶晶歪着头，手指轻轻敲着前台的桌面。
“那为了什么？”
徐令有气无力地反问，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。
“为了优越感呗。”
晶晶一语道破。
“你想啊，全场只有我吃到了，你们都吃不到。”
“这感觉，不比发个朋友圈炫耀限量款包包差吧？”
“而且成本多低啊，就是一碗面。”
徐令愣了一下，随即恍然大悟。
她一拍脑门。
“对啊！”
“我怎么就没想到呢。”
“怪不得一个个的，都跟唐僧念紧箍咒一样在我耳朵边上念叨。”
她学着客人的样子，捏着嗓子，表情夸张。
“‘小姑娘，你看我像是差钱的人吗？’”
“‘我加钱还不行吗？’”
“‘我出十倍的价格！’”
徐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，把晶晶逗得咯咯直笑。
“就是这个理儿。”
“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。”
徐令长长地叹了口气，身体向后仰，靠在椅背上。
“明白是明白了，可苦了我们这些传话的。”
“我感觉今天一天说‘不好意思，阳春面是非卖品’这句话的次数，比我上辈子说过的话都多。”
“说到最后，舌头都快不是自己的了。”
她看着前台外面空荡荡的走廊。
黄金时段的高峰期总算过去，现在客人进出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。
“总算能歇会儿了。”
徐令伸了个懒腰，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。
“你先去吃饭吧，我再顶一会儿。”
晶晶看了看时间，点了点头。
“行，那我先去了。”
她站起身，又神秘兮兮地凑到徐令耳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