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连三天，顿顿都是盐水鸡。
就算这道菜是龙肝凤髓，也经不起这么个吃法。
更何况，他们不是在品尝，而是在研究，在解构。
每一口，都要在舌尖上反复咂摸。
分析其中的咸度、鲜度、香料的种类和配比。
每一块，都要仔细观察它的肌理。
判断鸡的品种、饲养天数和宰杀手法。
这种高强度的味觉分析，对精神和肉体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。
到了今天，他们每个人只要闻到盐水鸡的味道。
胃里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水。
几个大厨脸色发白，嘴唇发青，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。
他们看着桌上那几盘崭新的盐水鸡，眼神里充满了绝望。
再吃下去，真的会死人的。
坐在主位上的玺客来老板，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。
他的嘴里泛着油腻的苦涩，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。
这三天，他吃下的盐水鸡比他过去一年吃的都多。
那曾经让他感到危机的极致美味，如今却成了让他恶心反胃的源头。
可是，他眼中的执拗和不甘，却丝毫没有减少。
“怎么，都吃不下了？”
他沙哑着嗓子开口，目光冷冷地扫过一众垂头丧气的师傅。
师傅们不敢作声，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。
“废物！”
玺客来老板低声骂了一句，眼神中的狠厉之色一闪而过。
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，还谈什么做出更好的味道？”
他强行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。
拿起面前干净的筷子，再次伸向了那盘盐水鸡。
筷子微微有些颤抖。
他夹起一块带着脆皮的鸡胸肉。
那块肉在灯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，看起来是如此的“完美”。
他死死地盯着那块鸡肉，仿佛要把它看穿。
然后，他闭上眼睛，深吸一口气。
像是奔赴刑场的勇士，猛地将鸡肉塞进了嘴里。
鸡皮的爽滑，瞬间变成了无法忍受的油腻。
鸡肉的嫩滑，此刻感受到的只有黏腻和滞涩。
那股曾经让他惊艳的咸鲜。
此时此刻，却像是一把盐，狠狠地撒在了他备受摧残的味蕾和胃壁上。
“唔……”
一股强烈的恶心感，如同决堤的洪水，从他的胃里猛地冲了上来。
他想要压下去，可是身体的本能反应，已经完全超出了意志的控制。
他的双眼猛地瞪大，脸色瞬间从苍白变成了酱紫。
“呕——！”
玺客来老板再也忍不住。
猛地转过头，对着身后的垃圾桶，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。
酸臭和油腻的味道，瞬间充满了整个包厢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在座的大厨们全都傻眼了。
他们呆呆地看着自己老板那因为剧烈呕吐而不断抽搐的背影。
一个个面如土色，手足无措。
老板……老板居然吃吐了？
这三天，他们也都在崩溃的边缘。
但谁都没想到，第一个倒下的，居然是意志最坚定的老板。
整个包厢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有老板压抑不住的干呕声，和呕吐物落入垃圾桶的声音，在压抑的空气中回响。
过了许久，那位年长的老师傅才反应过来。
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，哆哆嗦嗦地伸出手，按下了桌上的服务铃。
“叮咚——”
清脆的铃声，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