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一名负责了望的寨中弟兄连滚带爬地冲进聚义厅,脸色煞白,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:
“寨……寨主!不好了!江……江面上!好多……好多船!打着……打着白旗!往……往临安方向去了!”
厅内众人皆是一愣。
白旗?
梁雄猛地冲了出去,江疏影、陈宜中等人也紧随其后。众人跑到水寨地势最高的了望台,举起千里镜(这是水寨为数不多的珍贵器械之一)向江面望去。
只见宽阔的钱塘江主航道上,一支规模不小的宋军水师舰队,正降下战旗,升起白旗,偃旗息鼓,如同送葬的队伍一般,沉默地向着上游临安方向驶去。看其旗号,竟是原本驻扎在江口另一侧、实力最强的一支朝廷水师!
他们,未发一箭一矢,未接一兵一卒,就这样……投降了。
不,或许不叫投降,这叫……“议和”前的“姿态”?
了望台上,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这支水师的投降,意味着钱塘江口的海上防线,彻底洞开!蒙古人的战舰,可以毫无阻碍地长驱直入,直逼临安城下!
丽正门坠匾,是天的警示。
水师举白旗,是人的回应。
天意?人意?
或许,这本就是一体。
梁雄手中的千里镜缓缓垂下,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,佝偻着背,喃喃道: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
没有人说话。绝望,如同钱塘江的潮水,将整个龙山水寨,彻底淹没。
江疏影紧紧握着千里镜,指节泛白。她看着那支打着白旗、渐行渐远的舰队,看着它们消失在雾气朦胧的江面尽头。
她知道,临安城的陷落,已经进入了倒计时。
而她,必须在这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,找到陆沉舟留下的后手,找到那局残棋背后,可能存在的、最后的希望。
哪怕那希望,渺茫如星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