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干里的厮杀声被远远抛在身后,江疏影和阿阮在迷宫般的巷弄中拼命奔跑,肺叶火辣辣地疼,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。直到确认身后再无追兵,两人才敢在一处废弃的宅院断墙后停下,扶着膝盖剧烈喘息。
“刚才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阿阮惊魂未定,脸上血色尽失,“陆沉舟他……他真的是……”
“他应该是我们这边的人。”江疏影喘息着,将自己在胭脂井与陆沉舟的对话,以及刚才情急之下的推断快速说了一遍,“他潜伏在贺平身边,恐怕另有深意。长干里的埋伏,或许是他早就安排好的,也可能是山河盟其他兄弟的行动。”
阿阮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,眼神复杂:“若真如此……那我们之前岂不是错怪了他?石鱼他……”她想起石鱼对陆沉舟的激烈指控,心情沉重。
“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。”江疏影打断她,“陆沉舟让我们去乌衣巷的王记笔墨铺,那里应该是安全的联络点。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那里。”
乌衣巷,那个充满血腥记忆的地方。但此刻,那里似乎成了唯一的希望。
两人不敢走大路,依旧沿着阴暗的小巷穿行。夜色深沉,金陵城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,每一扇紧闭的门窗后都可能藏着未知的危险。她们小心地避开巡逻的兵丁,花了近一个时辰,才再次接近乌衣巷区域。
与上次的杀机四伏不同,此时的乌衣巷寂静无人,只有那株老槐树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,月光透过枝叶,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斑,仿佛那夜的厮杀从未发生。
她们按照陆沉舟的指示,找到了巷口那家挂着“王记笔墨”招牌的小铺子。铺门紧闭,里面没有灯光。江疏影上前,按照某种特定的节奏,轻轻叩响了门板。
片刻后,门内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:“谁?”
“朱雀桥边卖藕粉的故人,来买松烟墨。”江疏影说出陆沉舟告知的暗号。
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,一个戴着瓜皮帽、身形干瘦的老者探出头,浑浊的眼睛打量了她们一番,尤其是在看到阿阮时,眼神微微一动。“进来吧。”他让开身子。
两人迅速闪身进入铺内,老者立刻闩上门。铺子里弥漫着墨锭和宣纸特有的清香。借着从窗户缝隙透进的月光,可以看到货架上摆满了各式笔墨纸砚。
“阮姑娘,你没事就好。”老者显然认识阿阮,语气带着一丝关切,随即又看向江疏影,“这位是?”
“她是墨七姑娘,陆大人安排来的。”阿阮介绍道。
老者点了点头,没有多问,只是低声道:“这里不能久留。贺平吃了亏,肯定会全城大索。你们跟我来。”
他挪开靠墙的一个沉重货架,后面竟然露出一道向下的暗门。老者点燃一盏油灯,率先走了下去。江疏影和阿阮紧随其后。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灶台,储存着不少粮食和清水。
“这里绝对安全,你们先在此歇息。”老者将油灯放在桌上,“外面有任何消息,我会通知你们。陆大人他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