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是流露出一种悲伤,一种悲哀。
祁同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,
稍作迟疑,开口问道:
“上面的文书需要看一眼吗?”
说着,他拿出了一份文件。
见他如此举动,赵立春脸上的笑意更深。
他笑着摆摆手:
“同伟,你觉得我需要这个?”
语气虽淡,却透出不容置疑的霸气,
令祁同伟心头一凛。
是啊,赵立春是什么人?
多少波澜曲折,他依然屹立不倒。
这样的人,怎会看不透纸面下的真相?
祁同伟也明白这一点,只能苦笑。
两人目光相触,意味复杂。
祁同伟轻叹一声,将文书放到一旁:
“这玩意是给别人看的,给您看就差点意思了。”
赵立春闻言哈哈大笑。
他没想到自己竟在此时笑得如此畅快。
世事难料,
在他政治生涯的最后一天,
能遇到这样一个懂他的人,
何尝不是一种幸运?
这份畅快,正是人生最美的意外。
他很满意。
然而此时的祁同伟并不这样认为。
他不明白,赵立春为何会留下这样的把柄。
毕竟,能走到祁同伟这个位置的人,早已懂得如何消除痕迹,更何况是赵立春。
按常理说,他早该把所有相关线索都切断才对。
这是一种基本常识,否则赵立春也不可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。
可这一次,事情为何会如此凑巧?
祁同伟一时难以理解,也实在想不通。
“我不了解您过去的经历,但如今我也算是高级干部了。
就我而言,但凡可能对我造成影响的痕迹,我都会处理得干干净净。
这些道理,我懂,大家心里也都清楚。
以您的政治智慧,不可能不明白这些。
所以,我实在想不通。”
“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?您不可能不知道其影响。
发改和国资两个关键部门,至今没有任何动静。
这太奇怪了,不像是挣扎,反而更像是……”
祁同伟没有把话说完。
但赵立春已经明白他的意思,脸上依然带着笑意,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,而是笑着说道:
“都到这个时候了,说话不必顾忌,继续说,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。”
此时的赵立春是真的好奇,毕竟他已经半只脚踏了进去,甚至已在思考如何写忏悔录。
祁同伟所说的这些,对他而言已无足轻重。
他现在更多的,是想用自己的政治智慧点拨祁同伟,为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再做一次润色。
若非是他的嫡系,也得不到这样的提点。
而在祁同伟看来,他也同样无所谓。
此刻他只想知道为什么——有时候,一个问题所带来的困扰,比想象中更可怕。
有些人终其一生,不过是为了追寻一个“为什么”。
此时祁同伟对一切都无所顾忌,径直向赵立春发问:
“我觉得发改和国资并不是在替你撑腰,否则事情不会这么轻易过去。
依我看,这更像是在设局——硬是把发改和国资拉上你的船。
可这说不通啊,这艘船注定要沉,他们何必这样做?不对,肯定不是这样。”
祁同伟连声否定,越想越觉得逻辑混乱。
警察出身的人,总容易陷进思维的死角,哪怕是他这样身居高位的人也难以避免。
看着他这般模样,赵立春反而露出欣赏的笑意。
他确实没料到,祁同伟竟能看穿这一点,而且思路完全正确,没有丝毫偏差。
让那两个单位下水,正是他直截了当的安排,却几乎无人能懂——这也是他最得意的一步棋。
如今被祁同伟点破,他不由得开怀大笑:
“同伟,你能想到这一层,我真的很欣慰。
你说得对,我就是要拉他们下水。
以那两个单位的能量,加上我的配合,沙瑞金想平稳过关?绝无可能。
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——我在汉东这么多年不是白待的。
当年的汉东,谁不知道是赵家的铁板一块?给沙瑞金下绊子,易如反掌。
这可不是我吹牛。”
祁同伟闻言,脸上难掩震惊。
他实在想不通:这两个单位手握重权,影响力不容小觑,他们想做的事,几乎无人能阻。
决策者更是精明至极,赵立春这条将沉的破船,究竟是怎么把他们拉上来的?
他望着赵立春,神情复杂至极,忍不住追问:“为什么?他们怎么会愿意这么做?”
他们可不蠢,不会这么冲动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