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父亲奋斗一辈子未能跨越的台阶,自己一步就能迈过,这让他如何不心动?
要知道,这个职位的分量丝毫不亚于检察长。
即便是正厅级的厅长,也远比检察长更具实权,手中掌握十几万警力,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。
但陈海毕竟是陈海,他只是稍作迟疑。
“同伟,这不太合适吧?我的资历尚浅,任正厅才不到半年,再去担任公安厅长?恐怕会引来非议,不太好。”
听到陈海的话,祁同伟微微一笑。
这算怎么回事?难道还不够格吗?
都是些表面文章罢了,到了这种级别的任命。
上面说你行,你就是不行也得行。
说你不行,你就是行也照样不行。
这就是汉东的关键所在。
能符合这个条件的人,除了陈海没有别人了。
再没有第二个,既是高育良的学生,
又是沙瑞金的亲戚,这样的人物。
当然要选个合适的地方安置。
再说了,光凭他和祁同伟之间的情谊,也值得这个位置。
眼下陈海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。
祁同伟一点也不客气,笑着打趣道:“又不是现在就要你上任,不用着急。
至少还得两三个月,你真的很适合。”
“这个人选,老师一定会支持。”
“你尽管放心,这个位置绝对是你的。”
“你就安心准备,站好在检察院的最后一班岗。”
“其他的你都不用操心。”
“这些事就交给我来办。”
“你这运气可真不错。”
“我当初当上公安厅长,可是脱了一层皮的。”
“你倒好,轻松就接上了。”
“不过这事别告诉钟小艾。”
“不然我又得挨一顿骂。”
听了祁同伟这话,陈海只是微微一笑。
他才不会那么傻,这种事自然不会多说。
就像他从不打听钟小艾和祁同伟之间的关系一样,这么多年,
他一直是这样,只默默做好自己的事。
其他的,他看破不说破。
正因如此,他的人缘才这么好,这就是他的处世之道。
到了省委,两人分开行动。
祁同伟去了沙瑞金的办公室,而陈海处理完公事后直接离开。
陈海心里久久不能平静。
不知不觉,他走到了陈岩石住的地方。
说是家,其实是个养老院。
当初陈岩石捐了自己的房子,就住进了这里。
他那股倔脾气,陈海也拿他没办法。
只能随他去。
这时陈岩石看见走进来的陈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,猛地大喝一声:
“你怎么回事!年纪轻轻的这副模样?”
“你这种工作状态,组织怎么能放心?”
“人民怎么能放心?啊!!!”
陈岩石就是这样,对自己的儿子
一点不留情面,这也是陈海很少回来的原因。
陈岩石的本意是关心儿子,然而话一出口却变了味。
或许是多年习惯使然,官腔套话不知不觉就冒了出来。
这时王馥真从厨房走出来,瞪了陈岩石一眼,转而关切地望向陈海:“小海,怎么了?看你心神不宁的,有什么事吗?”
陈海此刻心绪纷乱。
他原本想征求父亲的意见,但陈岩石的态度让他大失所望,正要转身离去时,被母亲的话留住了脚步。
他迟疑片刻,对王馥真说道:“妈,刚才我和祁同伟一起去省委办事,路上他提议让我当公安厅长。
我一时心乱,就过来想听听您的看法。”
陈岩石闻言一怔,随即嚷道:“他祁同伟当上政法书记就自比高育良了?还让你当公安厅长,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这块料!看看人家小金子是怎么当官的,再看看你!”
这番话实在刺耳。
也难怪陈岩石这般反应,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荒唐,但陈海却认为此事不假——祁同伟从不说谎,也不会轻易许诺。
陈海正要反驳,王馥真却把他拉进厨房,认真问道:“祁同伟具体怎么说的?”
陈海对母亲向来毫无保留,关上门后如实相告:“我们在车上谈到侯亮平,他突然问我想不想当公安厅长。
见我没作声,他从我神色里看出了答案,就让我着手准备。
他说已经物色了两三个月人选,这事能成。”
王馥真在体制内工作了一辈子,深知这个机会的分量。
这是陈岩石一生都未能跨越的台阶,她原以为儿子也会止步于此,没想到转机竟这样来临。
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:“既然同伟开了口,你就好好准备。
他现在今非昔比,再加上你老师高育良的关系,这事值得期待。
你只管做好分内事,别理会你那个倔老头,待会儿我来收拾他。”
听到王馥真的话,陈海神色凝重地点头回应。
他径直走出厨房,没有看陈岩石一眼便离开了。
陈岩石欲言又止,却被王馥真一巴掌打断了话头。
省委大楼里,沙瑞金的办公室内。
沙瑞金翻阅着眼前的文件,眉头渐渐锁紧。
坐在他对面的祁同伟却是一派从容自若。
沙瑞金盯着手中的文件,内心涌起一阵恼怒。
这件事原本随便找个人都能处理妥当,祁同伟却交出这样一份答卷。
区区一个刘行建,根本无足轻重。
这样的结果,任谁都难以接受。
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这分明是在敷衍了事。
若是放在以往,他或许不会在意。
但今时不同往日,他实在无法继续容忍。
要知道,现在祁同伟所获得的职务,本不是他愿意给予的。
可事已至此,他别无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