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些话,祁同伟看都没看侯亮平一眼。
他根本不在乎——
这些言语,他完全不放在心上。
侯亮平不懂,但高育良心知肚明。
他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,
只是含笑品茶,一言不发。
高育良瞥了祁同伟一眼,目光中透出几分疲惫。
他转向侯亮平,语气里带着责怪:
“你学到的只是皮毛。”
“直白点说,京海那几个人,算什么东西。”
“抓了就抓了,没人会在意。”
“这没什么政治影响。
但欧阳靖不同。”
“就算你有证据,也该先上报。”
“这样责任就不在你身上了。
不是说担责任不对,”
“而是你的做法,太冒险。”
“你有背景,但也听过这句话吧——”
“强龙不压地头蛇,做事要讲究方法。”
“这事既然过去了,就不提了。”
“但你以后工作也要注意,”
“能不动气就别动气。
你现在是局长,”
“不是小兵,别总带头往前冲。”
“掌控全局,才是你该做的。”
“等你手头忙完,老季差不多就该退了。”
“你和陈海再竞争一次。”
“谁赢,谁当检察长。”
“这次我不偏不倚,一切按规矩来。”
“别有情绪,该谁的,就是谁的。”
此刻的高育良,俨然一位老父亲,
语重心长,面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后辈。
这场景任谁看了,都不免心软。
可侯亮平只觉得虚伪。
他甚至想当场掏出照片,
让这位表面道貌岸然的老师看看——在女人面前,他是什么模样。
那可是铁证。
侯亮平很想知道,到了那一刻,
这位老师是否还能保持这副谆谆教导的表情。
他紧紧盯着高育良,嘴角挂着一抹玩味,轻描淡写地说:
“老师,您的安排,我接受。”
“但我的级别,恐怕不够和陈海比吧?”
“他已经是副检察长,二把手。”
“我这位子,还是他让出来的。”
“您要是不多关照,我怕是上不去啊。”
高育良闻言笑了。
当年在学校,陈海与侯亮平竞争,
他确实偏袒了侯亮平。
至今陈海提起来,仍耿耿于怀。
陈岩石那一顿骂,让高育良颇不好受。
可在他记忆里,那段岁月仍是美好的。
那些往事,都是他难以割舍的珍藏,多少次午夜梦回,他都忘不了当初那群学生——他们的一颦一笑,点点滴滴,至今仍刻在心里。
如今侯亮平再次提起,高育良脸上也漾起笑意,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年。
他笑着指了指侯亮平,笑骂道:
“你个猴崽子,将我的军是吧?
我上来之后,还没任命过什么重要职务,这个位置,就是给你们俩留的。
好好表现,谁都不许掉链子。
这节骨眼上,得给我长脸。
你们都是我的学生,别松懈。
不然就算你们求情,我也不会松口。
毕竟这职位,也不是非你们不可,只是你们优先。”
高育良几乎是把饭喂到侯亮平嘴边了。
这个职位,将来稳稳能上副部。
虽然一开始是高配正厅,但时间一到,副部几乎板上钉钉,谁也拦不住。
沙瑞金如果敢拦,自会有人提醒他。
检察院是什么地方?上面与地方双重领导,必要时可以依法逮捕任何人。
这样的位置,谁不珍惜?
可惜眼前这人,却像是被猪油蒙了心。
侯亮平越听,心里越不是滋味。
他也想晋升,过去他嫉妒祁同伟,就是因为对方升得太快,自己赶不上。
如今高育良虽然为他铺好了前路,他却莫名不甘。
不为别的,只是心里不舒服。
在他看来,这更像是一种施舍,不是什么师徒情分。
公权私授,还说得如此好听。
侯亮平内心充满不屑,耻于与之为伍。
那一刻,他几乎想当面质问高育良:
难道没有你的提拔,我就上不去吗?
这是他最痛恨的事——前途被别人一手安排。
当初之所以选择来汉东,正是想靠自己的本事争取晋升,而不是靠钟家的安排。
正因如此,他才义无反顾来到汉东,担任反贪局长。
他并未深思沙瑞金为何选中他。
这难道不是因为钟家的背景?侯亮平如今简直是忘恩负义的典型。
如此行径的人,实在不少。
侯亮平所拥有的一切,都得益于钟家的支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