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瑞金想知道,祁同伟对待他这个书记,态度是否有所不同。
“沙书记,事发当天,我就在现场。”祁同伟开口道,“事件的起因,是大风厂的蔡成功因借款抵押引发的纠纷,这在法院都有备案。”
“当天之所以演变成冲突,是因为工人拒绝拆除工厂。”
“我作为负责治安的干部,只是客观陈述事实。”
“有交易、有证据,一切清楚明白。”
“若有不满,应通过法律途径解决。”
“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,也反映出部分工人法律意识较为淡薄。”
“这一点,是我们普法工作还不到位。”
“至于后续处理,已由市局全面接手。”
“我厅也在同步跟进,确保事件处理合理、合法、合规。”
“一定会给相关企业和个人一个满意的答复。”
“而对于那些想借机浑水摸鱼的人,我们也绝不姑息,一查到底。”
祁同伟这番话,比起那天晚上,语气委婉了些,不那么直接。
场合不同,态度自然有分寸,但核心意思并未改变——
一切依法办事,这是关键。
沙瑞金最欣赏他这一点,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。
眼前这个曾差点成为他妹夫的男人,确实有些本事。
说实话,沙瑞金对他还真有几分欣赏。
只是不知道,祁同伟是否能真正站在他这一边。
“同伟,关于你这次副省级别的任命,你自己怎么看?不必拘束,尽管说。”沙瑞金问道。
祁同伟神情平静。
若在从前,这无疑是他最在意的事。
一旦晋升成功,他就将成为中管干部,沙瑞金也将不再握有他的生杀大权。
可现在,对祁同伟而言,这一切似乎没那么重要了。
升官,谁不想?
只是人生重启之后,他的心态早已不同。
至少此刻,他并未因此事起波澜。
更何况,如今高育良也将上位,他这副省级别,几乎已是板上钉钉。
因此,祁同伟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,语气也平稳如常:
“沙书记,要说完全没有想法,那也不真实。”
那是骗人的,谁也不信。
面对人生的这道坎,我没能跨过去。
失落是难免的,但现在——
但组织这样安排,自有组织的道理。
对此,我没有任何意见。
完全服从组织的决定,我没能上去。
这说明我当前的能力,还有待检验。
但我相信,下一次我一定能够获得认可。”
听到祁同伟这番话,沙瑞金的脸上,
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。
这个回答,他非常满意。
在他看来,祁同伟完全是被那份名单耽误了。
如果只是祁同伟一个人,
他根本不会阻拦,毕竟这事
是上面决定的,他做好分内的事就行。
可那是一百多名干部的任命,有大有小,
他就必须慎重考虑。
毕竟没人
愿意让自己的权力失控,谁都不会。
某种程度上,祁同伟也是个受害者。
但没办法,这种事,
再来一次,结果也一样。
这时,沙瑞金看着祁同伟,认真问道:
“同伟,别人都说你是汉大帮的骨干。
你给我说说,到底有没有汉大帮这回事?”
沙瑞金这个问题,其实是个陷阱。
怎么回答都容易出错,因为组织条例
明令禁止拉帮结派,这是大忌,
任何时候都不允许。
组织就是最大的集体,谁都不能背离。
但在实际工作中,总会有人合得来,
有人合不来,这很正常。
现实中,确实存在这样的现象。
在汉东,就有三股势力:
汉大帮、秘书帮、沙家浜。
大家心知肚明,却没人说破。
祁同伟略作思考,开口说道:
“由于时代的局限性,汉东大学
曾经是汉东干部选拔的重要基地,
很多干部都在这里学习、分配。
如果这样也算,
那整个汉东都成汉大帮了,这不客观。
我是警察出身,不认同这样的组织。
我是共和国二十年生人,生在社会主义旗帜下。
从小学到现在,一直受国家培养,
从少先队员到共青团员,再到组织的一员。”
谈及国家和人民的培养,我的恩师唯有组织。
说到靠山,人民便是我坚实的依靠。
若论帮派,组织是我唯一归属的团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