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,我...
感受到侄子微微发抖的身体,乔言心的怒气瞬间消散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背:好了,别难过,我这不是没事吗?
谢姨都告诉我了,乔亦城松开她,眼眶发红,
你为了救他差点……你疯了吗?妈,值得吗?他不是当年的姑父了,你也不是当年的你。为什么非要那么冲动……
亦城,有些话还是要和你交代的。”
她的表情变得严肃。
“我们之间的故事,三言两语早就说不清楚了,你就别插手了。
乔言心打断他的劝阻,声音很轻,却不容置疑。
年轻人挫败地抓了抓头发:我知道我说不动你。但妈,你要记住,不管发生什么,你还有我。
他拿出随身带的药膏,小心翼翼地涂在母亲额头的擦伤上,我会一直陪着你。
乔言心望着儿子,暖意来袭。
“被抛弃后,这些年如果不是有这个孩子在身边,我可能早就被思念和悔恨压垮了。”她心里暗暗想着。
集团最近怎么样?
还能怎么样?有些人听说您不在国内,搞起了小动作。
他得意地眨眨眼,不过您放心,我都按您教的办法处理好了。
是吗?乔言心挑眉,没有像上次那样冲动?
乔亦城夸张地捂住胸口,您儿子现在可是江城出了名的小乔总,谁不知道我做事最稳妥了?
乔言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。
乔言心知道:她有蒸蒸日上的事业,整个江城的名流都要仰她鼻息,就是当年因为这事得罪她的几家最后都惨淡收场。
她有孝顺能干的养子,把乔氏集团打理得井井有条;如果她愿意,年轻的,英俊的,邪魅的,阳刚的都可以,怎样的男人找不到?
可是……
她缺失的是此生挚爱,不管别人怎么看,顾千澈就是她可以放弃一切存在,没有任何人可以填补。
就算当年她最疯狂的那阵,她也没有苛待他半分,竭力地弥补亏欠。不管什么样最好的东西她第一时间都尽力给他。
但是,他走了,毅然决然的离开了,从此她的心房就缺了一角,时间越久丘壑更深。直到现在面对面,也未能找全。
知不可乎骤得。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。
乔亦城突然正色道,我知道您放不下他。但是……
他指了指病房的方向,现在的姑父,真的还是您记忆中的那个人吗?你觉得你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回心转意吗?
“我不逼你,但如果你累了,你还有我。”
乔言心沉默了很久,久到乔亦城以为她不会回答。
我不知道未来如何,但我确信,他心里一定还有我。她最终轻声说。
我知道,没有他,我的心永远缺了一半。我没办法在知道他的下落后,无动于衷,如果只让我和他在街角廊下擦肩而过,我会疯。”
可是情况有了新的变化。
她已经准备松手,还他自由,可是突如其来的事故又让她极度不放心。
兴许哪天一走,就可能成为永别。这让她怎么放心的下?
她纳闷:阔别十七年,他就好端端的;她才重逢不到百日,屡屡出变故。是她解决了风雨,还是她带去风雨?
她只能告诉乔亦城一个沉默的答案。
乔亦城叹了一口气:
“也难怪您痴心,他确实和记忆里的一样完美,甚至多了灿烂的光环和岁月的沉淀。”
“特别是他一把年纪了,竟然还比我还帅气,不服不行啊。”
“瞧你说的,有吗?”乔言心听儿子夸自己的男人,都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“是说么。不然怎么会让您恋恋不舍呢?你啊,色令智昏!”乔亦城打趣。
乔言心掐了一下干儿子的手臂,假意嗔怪道,“没大没小!想吃家法了?”
一阵温馨的胡闹后……
乔亦城停下来,憨憨的笑了:
“既来之,则安之,已经这样了,那就大胆追爱吧?你的后院就交给我,保管给你收拾的妥妥贴贴。”
乔言心还有些不放心,
“就凭你稍微有点事,就莽莽撞撞不知轻重,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乔氏集团完全交给你?”
”在我的眼里,你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啊!兴许过一阵又要我擦屁股收尾呢?”
乔亦城连忙退了一步,说:“别别,这满江城的名流都快知道我是畏妈如虎的妈宝男,都成圈子里的笑话了,您可别在添油加醋了。”
母子相视一笑。
也许正是这点家庭的温馨,让数十载的思念没有成剧毒的砒霜,让她苦苦挨过艰难的岁月。
————
乔亦城离开后,乔言心独自在窗前站了很久。阳光洒在身上,却驱散不了心底袭来的寒意。
她想起顾千澈今早看她的眼神——温柔,却带着距离;关切,却不复昨日的炽热。
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,终究是被她亲手弄丢了。
叩叩叩——
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。她转身,看见顾千澈站在门口。
他已经换下了病号服,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,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。
可以进来吗?他问,声音温和有礼。
乔言心点点头,下意识整理了一下头发:感觉好些了?
嗯,医生说可以出院了。顾千澈走进来,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站定,你...儿子走了?
公司有事,先回去了。她勉强笑了笑,那孩子总是毛毛躁躁的。
顾千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:你们感情很好。
是啊,乔言心的眼神柔软下来,虽然不是亲生的,但他很孝顺。
又是一阵沉默。
午间的阳光在地板上划出斑驳的光影,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林晚,顾千澈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,昨天的事...谢谢你。
乔言心的心跳贲张。
他叫她,而不是言心,也就是说他没有听出千澈两字的口吻。
她有一丝苦涩:原来她的阿澈已经忘记了她的呼唤,而她却战战兢兢了那么久连一句阿澈都得憋着。
“是啊,十七年,就是青石台阶也早就被滴水穿漏了,区区称呼,怎么可能都记得?”
她有点委屈。
不用谢,她轻声说,换做是谁都会这么做的。何况那个人,是你。
显然他只知道她舍命挽留他这一段,并没有知道差点殉情的事。那也好,省得编出更荒唐的理由来搪塞。
顾千澈摇摇头:不,不是每个人都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。他顿了顿,尤其是...对一个认识不久的人。你承认吧,我对你很重要。
乔言心攥紧了窗台的边缘。
她想说的不是认识不久,而是爱了一生,但她只能微笑,
可能是因为...你让我不敢遗忘一个很重要的人。
顾千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:你又要提你丈夫?有完没完?
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暴躁。
随你想吧,她撒了谎,又望向窗外,有些事...无法改变。
疏疏密密的光线静静地流淌在两人之间。远处传来医院花园里孩子们的欢笑声,衬得病房里的沉默更加明显。
恍然间,顾千澈上前抱住了她,感受她的存在,呼吸她发丝里的萌动,触碰她肩胛里的缱绻。
他还没来得及诉说,他们劫后余生的喜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