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人天生就像是为高调而生,时刻处在人群暴风眼。
作为江城珠宝协会理事,法国顶级珠宝师,她自然一身珠光宝气,晃晃悠悠地走来。
主打一个任性,她也有这个资本。
谢允仪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。
她踩着七厘米的高奢侈定制高跟鞋走进客厅,香奈儿套装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,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。
如此珠光宝气,好像故意穿出来给人看的?不像,更像装成暴发户来挑逗人讥讽的。
堂堂谢家名媛,会不明白这个理?
而顾千澈只是微微抬头,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归于平静。
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,因为是主场的缘故,姿态慵懒得像只晒太阳的猫。
谢允仪有点失望,这狗男人不是最喜欢所谓的恬淡自然,喜欢装穷示弱,今天看到我这么浮夸也不说几句?
两人还像当年那样,小学鸡鹐架,而且互相暗爽。
顾千澈本来也想发表几句看法,奈何佳人在侧,而且心情不佳?也就没心思和谢允仪斗嘴。
乔言心站在角落,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。
她设想过无数次三个人重逢的场景,却没想到会是这样——
顾千澈的漠然,谢允仪的从容,以及她的窘迫,仿佛十七年的时光不过是弹指一挥间。
多想回到大学时,情侣逛街,谢大小姐像个电灯泡一样开动小嘴马达,互相斗嘴……
花有重开,人无再少。
耽误的不仅仅是时光,还有最美的回忆。
干——姑姑!许如愿像只欢快的小鸟扑向谢允仪,少女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连衣裙,衬得肌肤如雪,您终于来了!
谢允仪是个很在乎评价的人,当然年龄也是。
放任如愿小天使随地大小叫——干妈,这不是能让这个妖冶的女人甘心的事。
在公开场合,她就让小女孩妥帖地喊姑姑,然后总是被如愿虚与委蛇地拒绝。
不过今天生日,那就给干妈一个面子,不气她了。
沈新月也乖巧地喊了一声,眼睛却不住地往顾千澈那边瞟。
她今天特意选了条香奈儿的珍珠项链,与谢允仪的风格遥相呼应。
不愧都是名媛。
谢允仪环视众人,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:怎么,顾总看到我都不惊讶?
顾千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:三个月前的慈善晚宴不是见过吗?有什么好奇怪的?
“再者说,你谢大小姐名声在外,知交满天下,天下谁人不识君呢?”
顾千澈也小皮了一下,拿她开涮,过过嘴瘾。
说来奇怪,顾千澈并不是犟嘴的人,唯独对谢家大小姐情有独钟。
每年怼人的句子有一多半,被她消费了。
那我和如愿的关系你也早知道了?谢允仪伸手揉了揉许如愿的头发,眼神温柔。
如愿身边都是我安排的人。顾千澈放下茶杯,瓷器与玻璃茶几相碰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观察你六七年了,也偶遇无数次,看你是真心疼爱这丫头,我才没计较。
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许如愿身上,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。
女儿是他捡来的,但他却视如己出。拼命在国外打拼事业,把顾家承继到如此也是为了她以后有个好出路。
就像母亲一样,婚姻不幸,有家做靠山,谁也不敢轻视。
不要像他一样,灰溜溜地自行扫地出门连撕破脸都事奢望。
乔言心站在光影交界处,看着这一幕,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——曾几何时,这样的眼神只属于她一个人。
她本该是这里的女主人。
谢允仪的目光突然转向乔言心,故作惊讶:这位是?
林晚,顾总的朋友。乔言心抢先回答,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。
她今天穿了件藏青色的连衣裙,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,刻意将自己打扮得老气横秋。
她是懂伪装的而且精通。
闺蜜们只要一个眼神,在这个人精一样的男人面前假装不熟也是游刃有余。
谢允仪上下打量着她,突然轻笑出声:顾千澈,你可真有意思。
她踱步到顾千澈面前,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,被人家抛弃了,就找个这么像的?就这么惦记你的白月光?
别人没听到,坐在旁边最近的林晚听得真切。
白月光?顾千澈的眼神瞬间阴鸷,指节捏得发白,能不能换个词?我嫌脏。
乔言心浑身一颤,仿佛被当胸捅了一刀。
她低下头,假装整理裙摆,实则是在掩饰瞬间泛红的眼眶。
谢允仪瞅了她一眼,看到她的不对劲,继续火上浇油:好歹跟了你七年,犯得着这么诋毁?
够了。顾千澈猛地站起身,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整个客厅为之一静,今天是愿愿的生日,无关的人和事就不要再提了。
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乔言心偷偷抬眼,看到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的侧脸上,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——这个曾经为她挡风遮雨的少年,如今已经长成了如此乾纲独断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