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他和我讲过他的经历,从小双亲就是一对爱恨交缠的怨偶,让从小骄傲的他一度紧闭心门。”
“后来,有一个娇俏的少女闯进了他的世界,拉着他的手宣誓携手一生。”
乔言心的心猛地一颤,眉睫微微颤抖。
她的脑海里好像有一条心弦被紧紧揪住,扯开,崩断。
她想,原来是这样。
这些年,她一直误会他了,以为男人爱她并没有那么深,才求婚无数次未果。
原来,他从阴暗的身世地窖里爬出来,在怀疑中一步一步挪动,在坚定中走向她的拥抱,已经把他似海的爱意孤注一掷。
顾千澈打开了话匣子:
“其实,朋友他一直忽视了一件事——他的妻子,爱人,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。他轻看了她的能力、手腕以及欲望。”
“听他说,那些年,她越来越顺风顺水,事业蒸蒸日上,她也越来越不可一世。在朋友身边时,她是还是小鸟依人,但在别人那是半刻都懒得伪装。”
“他也就由得她了。”
“也许爱还存在,但等闲真的会变却故人心。因寂寞而封存的火山口,终究会喷薄而出。”
“当她足够强大,足够可以掌控一切时,既然可以如此热切地、执着地奔向自己,当然也不排除会奔向另一个人。”
乔言心的脸火辣辣的疼,那种屈辱感漫布周身。
她想反驳,但一个字也难以吐出。她的心跳到嗓子眼,似乎猜到了顾千澈接下来的秘辛,如死囚在等待宣判。
顾千澈自顾自地倾吐:
“你知道世上最窝囊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吗?我的朋友,他眼睁睁地看着五分钟前还在他怀里撒娇的妻子,仅仅一通电话,就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拥吻,缠绵,还有,还有在车里——”
他打住了话题,好像再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,语气平静到可以吞没一切:
“什么情比金坚,什么山盟海誓,比碎纸机里的纸片还薄。”
“你说,我朋友的妻子好笑吗?不对,是这段感情本身好笑吧?”
他想装坚强,眼角的泪水直白出卖了他。
麦琪太太把往事勾起,历历眼前,不得不先吐为敬。
还有,除了林晚,如今还有谁值得倾诉?他怀疑是生病让他变脆弱了,才胡说八道一通。
乔言心一字不差听完了,拍拍她的肩膀,假装信了他的鬼话。
“告诉你的朋友,过去了,都过去了。你说的够多了。”
突然就抑制不住自己强烈起伏的情绪,猛地抱住了顾千澈的头。
她想不出有什么动作能掩饰此时的不堪,下意识地扑过去,仿佛这样就能让这个龌龊的伤疤暂时不被揭得更深。
顾千澈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呆了,得到暂时的理解和宽慰,让他的情绪略微安抚,她的脖颈温热,很舒服,有一种久违的心安。
只是不知道她的心跳为何如此奔腾。
……
乔言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房间里走出来的。
她找了个借口,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当顾千澈说出那屈辱性的那一刻,乔言心只觉得天旋地转,高山颠倒。
所有自欺欺人的信仰都倒塌了。
这些年,她一直以为,掩耳盗铃地觉得顾千澈只是知道,没想到他原来都看到了。
那是世上最丑陋的一幕——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和他生生世世的人,却当着他的面在他人身上苟合,迎合他人的**。
那时,欲念的蔓延肆虐让她变得疯狂如斯,变得急不可耐,变得寡廉鲜耻。
即使事业再盛,地位再高,她可以蒙蔽自己一时,觉得她是手握乾坤的女强人,可在阿澈面前只会更加轻贱如泥。
十七年里,她慢慢明白,她原以为她有很多底牌,其实从一开始只有一张,阿澈的偏爱。
爱尽了,缘分也就到头了。
她环抱着自己,在屋内的角落里猫着,半天没有动静。
头埋在脖子里,就这么熬着,熬着。
—……
七年的相知相守,十七年的苦苦痴望,似乎是抹不掉男人阴霾的。
为什么不早早告诉她?这样她早早地一了百了落个干净,还是折磨她更来的解恨?
这原本期盼听到的心声,竟然变成了最见血封喉的毒药,让她灵灭肉削。
当年的那些弥补,那些追悔莫及,现在看来是多么可笑。
原谅?这要怎么原谅?安静撤出,已经是顾千澈最后的体面。
她自白道:“阿澈,我知道我真的没有脸追回你了。最后的时光,让我再陪陪你,我会消失的。”
“我会乖乖的,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!”
她下定了决心后,反而变得轻松了,释怀了。
——
第二天,顾千澈好一点后,便和乔言心去了机场,暂时告别。
他说要去里昂会一会故友,顺便聊一下生意。
“没想到窝在民宿的你,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呢?”
乔言心看到了爱人的另一面,越发骄傲。
“呵呵,再有钱,不得回民宿给你做饭?”
“可这几天吃不到了,好可惜哦!”
“好啦!那就回去先把菜谱掀开跳起来,我给你做,什么都成——”
“那就不见不散!”
临起飞的时候,顾千澈有感而发,竟然主动的松松抱了一下她。
把女人整的当场石化。
好一会儿,乔言心百微笑着嘱托他:
“要好好照顾自己,等回到普罗旺斯小镇,一定要生龙活虎。”
她默默地在心里说:“阿澈,过几天再见。”她也买了去里昂的机票。
……
上飞机前,她接到了麦琪太太的电话。
麦琪太太在电话那头有点抱歉的询问:“顾千澈没怎么样吧?”
乔言心护夫心切,生气地说:“托你的福,他又病了一场。本来身子骨就容易比别人弱……”
麦琪太太轻描淡写地回答:“那真抱歉。要知道,让你们凑一起解毒得了。”
乔言心骂道:“这会你还要过嘴瘾?”
麦琪太太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:“我离婚了。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。”
她不知道电话另一头的女人此时心如死灰的状态,兀自诉说着自己的境况。
———
os:麦琪太太的事,是女主心态变化的第一个转折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