隐藏在山林深处的疗养院,时光仿佛凝滞。
阳光透过百叶窗,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混合着香薰的奇特味道。
孟朝屿日复一日地守在那张病床边,像最虔诚的信徒守护着他的神只。
他亲自为孟朝桉擦拭身体,更换营养液,做着一切护理人员该做的工作,动作细致入微,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变态的温柔。
他对着沉睡的她说话,絮絮叨叨,内容从儿时模糊的记忆碎片,到他对未来的疯狂畅想。
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、永恒的世界。
“姐姐,今天外面的阳光很好,鸟儿叫得很欢。如果你能看见就好了……”
“还记得小时候,你偷偷把不喜欢吃的胡萝卜夹给我吗?其实我知道,但我还是吃掉了……”
“等我们离开这里,去一个更安静的地方,只有海的声音……”
他的声音很轻,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,得不到任何回应。
孟朝桉依旧安静地躺着,呼吸平稳,面容安详,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不愿醒来的长梦。
这种绝对的、死寂的“陪伴”,在经过最初的心满意足后,渐渐开始滋生出一种新的、令人不安的空虚。
孟朝屿开始不满足于只是自言自语。他渴望互动,渴望得到回应,哪怕只是一个眼神,一个细微的动作。
他开始频繁地检查仪器上的数据,试图从中寻找一丝她意识存在的证据,但那些冰冷的数字始终如一。
焦躁如同细小的蚂蚁,开始啃噬他的内心。
他再次打开了那个床头柜的暗格,取出了那支金属注射器。
透明的液体在针管中微微晃动,折射出冰冷的光泽。
“解药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眼神变得狂热而犹豫。
高文昊留下的信息残缺不全,只说明这是对应那种神经毒素的血清,但效果如何,是否有副作用,在孟朝桉这种深度昏迷的状态下使用会有什么后果,全都是未知数。
注射,可能唤醒她,但也可能直接要了她的命,或者造成更可怕的、不可逆的损伤。
不注射,她就将永远这样沉睡下去,作为他完美的、无声的收藏品。
这是一个疯狂的赌局。
赌注是孟朝桉的生死。
孟朝屿握着注射器,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他看着床上的人,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。
唤醒她的诱惑是巨大的。
他想看她睁开眼睛,想听她说话,哪怕是指责他,怨恨他,也比这样永恒的沉寂要好。他渴望真实的、有回应的她。
但恐惧同样强烈。他怕失去这最后的“拥有”,怕看到她醒来后厌恶恐惧的眼神,更怕那针剂会成为终结一切的毒药。
几天几夜,他都在这种极致的矛盾中煎熬。眼神时而清明,时而混沌。
最终,一种破釜沉舟的念头占据了上风。
如果她永远不醒,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