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在压抑的静默中又流淌过去许久。
窗外的光线渐渐西斜,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,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几道昏黄的光带,如同凝固的时光刻度。
孟朝桉维持着面向里侧的姿势,一动不动,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偶。
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疲惫让她昏昏沉沉,却又无法真正入睡。
饥饿和口渴的感觉越来越清晰,胃里空得发慌,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但她倔强地忍着,仿佛这种自虐般的坚持是她此刻唯一能做出的、微不足道的反抗。
床头柜上,那碗粥早已凉透,香气散尽,凝出一层淡淡的膜。
祁叶从扶手椅上站起身,动作间带起细微的声响。
他走到床头柜边,端起那碗冷掉的粥,看了一眼,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。
他没有说什么,只是端着碗转身走出了卧室。
过了一会儿,他重新回来,手里换上了一碗新的、冒着热气的粥,香气更加清淡温软,显然是刚让厨房重新准备的。
旁边还配了一小碟开胃的爽口酱菜。
他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,然后看向床上依旧背对着他的人。
“朝桉,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平稳,“起来吃点东西。”
孟朝桉的身体绷紧了一下,依旧没有任何回应,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。
祁叶的眸色沉静,对于她的无视似乎早有预料。
他没有再出言催促,而是直接采取了行动。
他俯身,一只手伸到她的颈后,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膝弯,用一种不会碰到她输液针头的、极其稳妥的力道,不容置疑地将她从被子里捞了起来,让她靠坐在床头。
他的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,甚至带着点强硬的意味,但细节处却又透着小心,避免弄疼她。
孟朝桉被他的突然举动惊得低呼一声,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,却因为浑身无力,那点反抗如同蚍蜉撼树。
她终于不得不抬起眼,怒视着他,苍白的脸上因为怒气染上薄红。
“祁叶!你干什么!我说了我不吃!”她的声音沙哑,却努力装出凶狠的样子。
祁叶仿佛没听到她的抗议,拿过一个柔软的靠枕垫在她腰后,让她坐得更舒服些。然后他端起了那碗温热的粥,用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,舀起一勺,递到她的唇边。
他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她,眼神深邃,里面没有怒气,没有不耐,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。
“医生说了,你必须进食。”他的语气平淡无波,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,“低血糖加上情绪激动,再不吃东西,身体会受不了。”
“我受不了也不用你管!”孟朝桉扭开头,避开那递到嘴边的勺子,胸口因愤怒而起伏着,“饿死我正好,省得你看得心烦!”
如此孩子气又伤人的话,脱口而出。
祁叶递着勺子的手顿在半空,眼神骤然暗了一瞬,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。
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,只是执拗地又将勺子递近了几分,几乎要碰到她紧闭的嘴唇。
“我不会心烦。”他看着她,声音低沉而清晰,“但你如果饿出病,我会很麻烦。”
这话听起来冷硬又不近人情,仿佛只是怕麻烦。
孟朝桉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,细密的疼痛蔓延开来。
看,果然是这样。
他只是尽责任,只是怕麻烦。
她冷笑一声,愈发倔强地抿紧嘴唇,甚至闭上了眼睛,彻底拒绝交流。
祁叶看着她这副拒绝配合、浑身是刺的模样,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和痛意。
他知道她在想什么,他知道她的话是故意往他心里扎。
但他不能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