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颂听得背后冒出冷汗。他发现自己过去那点街头打架的经验,在这种专业级的猎杀思维面前,简直如同儿戏。
陈默又开始讲解简单的陷阱布置和利用日常物品制造障碍、延迟追兵的方法。如何利用一根铁丝、一个塑料袋、甚至一堆垃圾来预警或制造麻烦。如何利用建筑物的结构和阴影进行移动,如何选择最佳的狙击点(虽然他们现在没有狙击步枪)和撤离路线。
他讲得极其细致,甚至有些枯燥,但每一个要点都直指核心——如何高效地隐藏自己,发现敌人,然后毁灭敌人。
“至于一击必杀。”陈默的声音压低了些,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,“记住,没有多余的动作。人体的弱点就那几个:咽喉、颈椎、太阳穴、心脏、肾脏。用刀,就从下往上,角度刁钻,避开肋骨,深入搅动。用枪,就瞄准躯干中心 ass( ass ,最大体块),追求停止作用,而不是爆头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。消音器不是让你为所欲为,只是争取几秒钟的反应时间。”
他看了一眼巴颂:“尤其是你,力量足够,但缺乏控制。记住,发力不是靠胳膊,是靠腰腿全身的协调,是瞬间的爆发和绝对的精准。多余的一分力,都是浪费,都可能让你失去平衡。”
巴颂如同海绵一样,疯狂吸收着这些前所未闻的知识和理念。他感到大脑前所未有的疲惫,却又异常兴奋。他意识到,陈默教给他的,是一套全新的、用于生存和杀戮的语言体系。
路途漫长。陈默的教学时断时续,有时长时间沉默,让巴颂自己消化和观察;有时则突然抛出问题,考验他的即时反应。他们经过繁华的小镇,也穿越荒凉的山路。巴颂在学习中逐渐褪去了一些最初的毛躁,眼神变得更加沉静和锐利,虽然离陈默要求的境界还差得很远,但种子已经播下。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远方的山峦轮廓变成墨黑色的剪影。陈默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路段停下了车。
“今晚在这里休息。轮流守夜。”他简单下令。
没有旅馆,没有人家,只有路旁茂密的树林和漆黑的夜空。巴颂没有丝毫抱怨,立刻开始执行。他们从后斗取出东西,迅速在路边林地深处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,利用帆布和树枝搭建了简易的遮蔽,然后简单地吃了些冷食。
陈默拿出那台二手夜视仪,递给巴颂:“第一班夜,你守。用它,熟悉黑暗。记住,夜视仪不是万能的,它有视野窄、依赖微光、容易过曝的缺点。结合你的耳朵和直觉。”
巴颂郑重地接过那台昂贵的设备,如同接过一份沉重的责任。
夜色如墨,山林间各种奇怪的声响被无限放大。巴颂戴着夜视仪,眼前的世界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。他努力遵循陈默的教导,扩大视野扫描,控制呼吸,将每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脑中分类判断——是风声?是虫鸣?还是某种动物?或者……是潜在的威胁?
恐惧依旧存在,但更多的,是一种融入黑暗、掌控环境的奇异感觉。他第一次意识到,黑夜并不仅仅是危险的温床,也可以是猎手最好的披风。
陈默靠在一旁假寐,呼吸均匀,但巴颂知道,他一定保持着极高的警觉,任何真正的危险都绝无可能瞒过他。
漫长的夜一点点过去。北上的道路在黑暗中向前延伸,通往未知的险境,也通往复仇的彼岸。
巴颂握着冰冷的夜视仪,望着那片幽绿的世界,心中反复咀嚼着陈默教导的每一个字。
他知道,清莱越来越近了。考验,即将真正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