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没有回答，目光扫过他那台破旧的电脑，扫过他因为惊吓而更显苍白的脸。他缓缓蹲下身，与素察保持平视，减弱压迫感，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。
“素察？”陈默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。
素察身体一僵，更加惊恐：“你…你怎麽知道？你想干什麽？！”
“你父亲因为‘杀猪盘’，骗光了积蓄，还欠了高利贷，最後跳楼了。你母亲一病不起，没钱医治，也跟着去了。”陈默的声音平静无波，彷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，但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凿子，狠狠凿击着素察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脏，“你从大学辍学，试过报警，没用。试过在网上曝光，帖子被删，账号被封。最後流落到这里。”
素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，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，眼镜片後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雾，却又被他死死忍住。这段被他极力掩埋的惨痛过去，被一个陌生人如此赤裸裸地揭开，带来的不仅是痛苦，更有一种赤裸裸的恐惧。
“你…你到底是谁？！是谁告诉你的？！”他声音嘶哑，几乎是在尖叫。
“我是能给你机会的人。”陈默直视着他惊恐的眼睛，将手中的包裹放在地上，缓缓打开。
那台崭新的、线条流畅的高端笔记本电脑，那套专业的监听设备，在破旧脏污的环境衬托下，散发着近乎神圣的、科技感的光芒，瞬间抓住了素察全部的目光！作为一个技术爱好者，他太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和威力了！这和他怀里那台快要散架的破电脑相比，简直是星际战舰和独木舟的区别！
他的呼吸骤然急促，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些设备，贪婪和渴望几乎要溢出来，暂时甚至压过了恐惧。
“他们夺走了你的一切，用你最看不起的、愚蠢的骗术。”陈默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，精准地撩拨着素察心中最深的恨意和无力感，“而你，只能用这台破烂，在这个垃圾堆旁边，像老鼠一样偷偷蹭着网线，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这话像毒针一样刺中了素察的痛处，让他脸上闪过一丝屈辱和愤怒。
陈默拿起那台新电脑，打开，屏幕亮起，柔和的光线照亮彼此的脸。“你想报仇吗？不是用拳头，那没用。用这个。”
他用手指点了点电脑屏幕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“用你的技术，找到他们，锁定他们，撕开他们的伪装，把他们最肮脏的秘密挖出来，让他们无所遁形，让他们付出代价。”
他指了指那套监听设备，“听到他们恐惧的哀嚎，截获他们罪恶的交易。”
最后，他看向素察，目光灼灼：“我可以给你平台，给你需要的工具，给你指向目标的箭头。而你，只需要做你最擅长的事。”
诱惑赤裸而强大。复仇的渴望，对先进技术的本能向往，以及一个摆脱目前绝望处境的机会，多重冲击之下，素察的心理防线在剧烈动摇。但他依旧残留着警惕和怀疑。
“为…为什么找我？你…你想让我做什么？”他声音干涩地问。
“因为你和他们有仇，因为你有能力。”陈默的回答简单直接，“为我工作，用你的技术，为我提供信息，破解障碍，监听目标。我们是合作，各取所需。”
他将新电脑和监听设备推向素察：“这些，是定金。也是你的武器。”
素察看着眼前梦寐以求的装备，又抬头看看陈默那深不见底、却又似乎能承载他复仇火焰的眼睛。他想起了父亲绝望的纵身一跃，母亲病榻上的无声泪水，自己一次次徒劳无功的挣扎……
恐惧慢慢被一种更加炽热、更加疯狂的东西所取代。
他颤抖着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，如同抚摸绝世珍宝，抚摸着那台新电脑冰凉光滑的外壳。然後，他猛地抬起头，厚厚的镜片後，那双原本麻木的眼睛里，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、技术人员特有的狂热和决绝。
“好！”他咬牙道，声音虽然依旧不大，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，“我干！你要我找谁，我就挖地三尺把他找出来！”
技术的力量，终於被纳入麾下。复仇的机器，获得了至关重要的电子眼和顺风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