求生的本能让他疯狂踩水，试图浮出水面。但一个土匪已经潜到他下方，用手抓住了他的脚踝，用力向下拖拽！另一个则从侧面袭来，挥舞着一根短棍，砸向他的头部！
混乱！窒息！冰冷的死亡触感！
陈默在水中拼命挣扎，躲开了头部的重击，肩膀却被狠狠砸中，一阵剧痛几乎让他晕厥过去。肺里的空气急速消耗，胸口憋闷欲炸。
绝望如同水草，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。
不！不能死在这里！绝不能死在一群卑劣的土匪手里！
一股极其暴戾的、不甘的怒火，混合着对死亡的极致恐惧，猛地从他心底最深处爆发出来！
他不再试图向上挣扎，反而顺着下方那土匪拖拽的力道，猛地向下沉去！同时，他握紧匕首，朝着抓住他脚踝的那只手臂的方向，胡乱地、疯狂地刺去！一下！两下！三下！
水下的搏斗混乱而无声，只有沉闷的撞击感和搅起的水流。
抓住他脚踝的力量似乎松了一下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在水下弥漫开的、浓重的血腥味！
他伤到了对方！
但这也激怒了其他土匪。更多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。拳头、棍棒、甚至可能是刀锋，不断落在他身上。他只能蜷缩起身体，用背部承受大部分打击，同时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，挥舞着匕首盲目地反击！
肺部的氧气已经耗尽，眼前开始发黑，金星乱冒。意识正在快速离他远去。
就要……结束了吗？
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，他的右手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冷滑腻的手死死扣住！是那个最初被他刺伤的土匪！他忍着痛，面目狰狞地在水中试图夺下陈默的匕首！
两人在水下进行着最后的、无声的角力！力量差距悬殊，陈默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，匕首即将脱手！
彻底完了……
然而，就在这最后的瞬间——
“砰！！”
一声沉闷的、绝非水中能发出的巨大撞击声，透过水体，模糊地传来！
紧接着，抓住陈默手腕的力量骤然一松！那个与他角力的土匪身体猛地一震，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，一股混合着气泡的暗红色液体从他口鼻中涌出！
他中枪了？！有人开枪？！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围攻陈默的土匪动作都为之一滞！他们惊恐地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。
陈默也因为这变故获得了最后的喘息之机！求生的欲望给了他最后的力量，他猛地挣脱了那只无力的手，双脚在某个土匪身上狠狠一蹬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，疯狂地向水面窜去！
“哗啦——！”
他的头猛地冲出了水面！冰冷空气涌入灼痛的肺部，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眩晕。
他贪婪地呼吸着，视线模糊地扫视周围。
水面上，情况同样混乱。他看到不远处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艘体型不大、没有亮灯的小艇！艇首站着一个人影，手里似乎还举着什么……是枪！刚才那一枪是他开的？
而那些“水鬼”土匪，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势力和枪声震慑了，他们纷纷潜入水中，或是向着芦苇丛深处仓皇逃窜，再也顾不上陈默这个到手的猎物。
小艇上的人并没有追击，只是静静地停在原地，似乎在观察。
陈默顾不上多想这突然出现的、不知是敌是友的小艇。他奋力划水，寻找他那段救命的枯木。幸运的是，枯木就在不远处漂浮着。
他挣扎着游过去，用尽最后的气力重新爬上木头，剧烈地喘息着，浑身都在滴水和颤抖。伤口再次裂开，鲜血混着河水染红了身边的流水。刚才水下短暂的搏杀，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。
他抬起头，警惕而茫然地望向那艘沉默的小艇。
是谁？
为什么开枪？
是敌？是友？
小艇缓缓地、无声地，朝着他漂浮的方向驶了过来。
陈默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，刚刚脱离水鬼的魔爪，难道又落入了新的、更未知的险境？
他握紧了手中那柄沾着血水的匕首，尽管他知道，在这艘可能拥有枪支的小艇面前，这小小的匕首是多么的无力。
小艇在他前方几米处停了下来。艇上那个身影放下了举着的武器（现在看清了，确实是一把步枪），低头看向他。
黑暗中，看不清对方的容貌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、笼罩在阴影里的轮廓。
一个低沉、沙哑，带着某种奇异口音的声音，穿透潺潺水声，清晰地传了过来：
“喂，还没死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