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摊开手，姿态充满了掌控一切的优越感：“你拿什么证明，你脑子里的画面和声音，不是中和剂诱导的神经幻觉？不是你对杜恒死亡的执念和对我个人的怨恨，扭曲出的臆想？你拿什么……填补这缺失的、决定性的拼图？”
他的话语如同毒蛇，精准地缠绕上来，试图再次将她拖入“合理怀疑”的泥沼。
林可静静地听着，脸上没有任何被激怒或动摇的迹象。
直到陆浩宇说完最后一个字，她才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左手。
……
她的动作很稳，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。
指尖，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。
或许是潜意识，或许是某种引导。
她知道，接下来的行动必然可行！
“证明？” 林可的嘴角，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、如同刀锋般的弧度，那双被仇恨和真相淬炼过的眼睛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，直刺陆浩宇的瞳孔深处！
“陆浩宇，你似乎忘了……科学本身，就是最诚实的证人。而中和剂……它不仅仅是一把钥匙。”
她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尖锐和决绝：
“它更是一座桥！一座……通往你亲手打造的炼狱的桥！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！
一股无形的、强大到令人心悸的精神冲击，如同决堤的洪流，以林可的太阳穴为原点，轰然爆发！
这不是物理的攻击，而是意识层面的、经由中和剂引导和放大的、杜恒濒死记忆核心片段的——强制共享！
目标只有一个——陆浩宇！
“呃啊——！” 上一秒还掌控一切的陆浩宇，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头颅！他猛地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！优雅从容的姿态瞬间崩塌！身体剧烈地一晃，手中的红酒杯脱手飞出，在厚厚的地毯上滚落，猩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洇开！
他的眼睛骤然瞪大到极致！瞳孔深处，倒映出他绝对不愿再看到的景象——
视角急速下坠！冰冷的图书馆顶楼地板！视野边缘，一只带着铂金腕表的手，稳定地按下了那个隐蔽的红色按钮！
控制室外，单向玻璃后，他自己那张脸！那张冰冷、审视、带着一丝满足弧度的脸！无比清晰！无比真实！
紧接着，是那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的、他自己的声音！冷酷、漠然、带着绝对的掌控力：
“按计划进行。处理掉。确保像意外。”
以及苏韵那恐惧的回应：“……是，浩宇……”
不！不可能！
陆浩宇双手死死抱住头颅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！剧痛！不是肉体的痛，而是认知被强行撕裂、最肮脏的秘密被赤裸裸摊开在阳光下的、灵魂层面的剧痛！他精心构筑的理性高塔，他赖以维持优雅表象的心理防线，在这来自自身罪恶记忆的、由中和剂引导的、被林可意志强行灌入的精神洪流面前，如同纸糊般轰然崩塌！
“幻觉！这是……这是中和剂制造的幻觉！是你……你的恨意……” 他踉跄后退，撞在巨大的办公桌上，昂贵的钢笔和文件散落一地。他试图嘶吼，试图否认，但声音却因为巨大的精神冲击而扭曲变形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惊恐和……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、被自身罪恶反噬的战栗！
林可站在原地，如同风暴的中心。她的脸色更加苍白，太阳穴处青筋微微跳动，强行引导和放大这种精神冲击对她同样是巨大的负担。但她的眼神，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，冰冷而炽烈！
“幻觉？” 林可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，步步紧逼，每一步都踏在陆浩宇崩溃的神经上，“看看你自己的手！陆浩宇！看看你手腕上的表！看看你按下按钮时那‘稳定’的姿态！听听你自己的声音！那份冷酷！那份……对生命的漠视！这是幻觉吗？！”
“这是你！是你亲手刻下的烙印！是你永远无法洗脱的罪证！”
她猛地抬起右手，食指如同审判之矛，笔直地指向抱着头、狼狈不堪的陆浩宇：
“方程式终将平衡？陆浩宇，你错了！”
“你的方程式，从一开始，就建立在无辜者的尸骸之上！它的平衡点，只能是你的毁灭！”
“现在……”
林可的声音如同最终宣判的雷霆，在死寂的办公室内炸响：
“该清算了！”
……
“咳……”剧烈的咳嗽袭来，让林可忍不住来了一个趔趄。
突然间，她像是清醒了许多。
看着魂不守舍的陆浩宇，林可突然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：刚才的精神攻击，真的是自己发动的吗？
她想尝试复现一下操作，却不知道如何开始。
仿佛失去了某种能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