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梯间瞬间陷入死寂。只有远处管道里传来低沉的嗡鸣。
“嫉妒……精神问题……清除情敌……”杜恒缓缓重复着这几个词,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块砸在地上,“动机,这不就来了吗?清晰得可怕。”
林可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。她当然记得苏韵在安全讲座上失控的样子,记得她眼底那近乎燃烧的偏执。王雅楠的谣言虽然恶毒,但……真的全是空穴来风吗?苏韵对陆浩宇那种超越同事界限的维护,林可自己也曾隐隐感觉到。
“而且,”林可的声音更低了些,带着一种揭露更丑陋真相的沉重,“王雅楠死前一周,曾在校内咖啡馆当众拦住苏韵,大声质问她凭什么霸占陆教授,说她‘心理扭曲’,‘不配待在明德’……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,闹得很难看。苏韵当时的脸色……冷得像冰,眼神……很可怕。”
杜恒一拳砸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“够了!动机、冲突、时机,全都指向那个女人!苏韵!”他眼中燃烧着愤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笃定,“她完全有理由,也有能力!她负责实验室安全,搞到剧毒化学品易如反掌!伪装成化妆品事故?对她这种熟悉化学的人不是难事!之前的图书馆猝死、张成的食物中毒、还有我们经历的毒气、仓库陷阱……都可能是她干的!为了维护陆浩宇,或者干脆就是她扭曲的占有欲!”
他猛地转向林可,眼神灼灼逼人:“爆炸案呢?一年前,陈重是不是也挡了她的路?或者……陈重是不是也对陆浩宇构成了某种‘威胁’?苏韵完全可能就是爆炸案的执行者!”
“杜恒!”林可下意识地反驳,声音却有些发虚,“这只是推测!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爆炸案是谋杀,更没证据证明是苏韵……”
苏韵杀陈重?那之前她办公室的陈重照片怎么解释呢?
更何况,陆浩宇?这可是杀人事件啊?单从之前的调查内容就足以给他定性了吗?
六次的死亡!七次的循环!
让林可对杜恒甚至自己的判断都产生了一些怀疑,是不是大方向搞错了呢?
毕竟除了苏韵电脑里邮件的内容,这一路走来,关于陆浩宇的指证更多来自杜恒的推测!
“证据?还需要多少具尸体当证据?”杜恒低吼,逼近一步,他身上残留的烟味和压抑的怒火让林可感到窒息,“林可,你醒醒!看看这些死者的共同点!看看谁受益最大!看看谁的情绪最不稳定最有作案可能!苏韵的嫌疑比天大!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面对?是不是因为陆浩宇?!”
最后一句质问,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狠狠刺中了林可内心最隐秘的角落。她的脸瞬间血色尽褪,嘴唇微微颤抖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什么!”她试图辩解,声音却带着一丝狼狈。
“我胡说?”杜恒冷笑,眼神锐利地仿佛要剖开她的伪装,“你忘了自己大一时候的言论了,陆浩宇就是你心中最完美的导师!你心软了是不是?你觉得那样优雅的陆教授,他怎么可能是凶手?林可,你的理智呢?你的判断力呢?是不是被你对陆浩宇那点残留的、可笑的倾慕蒙蔽了?!”
“我没有!”林可猛地抬起头,眼眶发红,屈辱和愤怒交织,“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!我只是在强调证据链!仅凭嫉妒和冲突就定罪,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?”她的话语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感到虚弱的辩护。
杜恒看着她,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深沉的失望和疲惫取代。他退后一步,靠在冰冷的墙上,仿佛被抽干了力气。
“嫉妒?冲突?”他喃喃道,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至极的弧度,“林可,我们死了六次了。每一次死亡都在告诉我们,这象牙塔底下埋着最肮脏的毒。你还在相信那些光鲜亮丽的外壳?你的滤镜,迟早会害死我们。”
他不再看林可,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,声音低沉下去:“王雅楠的死,就是‘嫉妒的毒牙’咬下的致命一口。它在告诉我们,凶手的动机有多卑劣,手段有多狠毒。苏韵……她脱不了干系。至于陆浩宇……”他顿了顿,眼神晦暗不明,“他到底是无辜的旁观者,还是……这一切的幕后导演?”
他最后看了一眼脸色苍白、咬着嘴唇的林可,转身,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,留下林可独自一人站在冰冷的灯光下,心乱如麻。杜恒的质问像魔咒一样在她脑中盘旋,王雅楠青紫的脸、苏韵冰冷怨毒的眼神、陆浩宇优雅从容的微笑……这些画面交织碰撞,让她头痛欲裂。
信任的裂痕,在这一刻悄然滋生、蔓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