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不思·邓布利多从霍格莫德村返回城堡，年轻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处理完琐事后的轻松。雪花落在他深红色的长袍上，很快便融化成细小的水珠。他习惯性地绕路，想从城堡侧面的空地经过，看看孩子们在雪地里的欢闹景象。
远远地，他就看到了那片空地上飞溅的雪球和几个熟悉的身影。他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被裹得圆滚滚、银发在雪中格外显眼的小儿子。此刻的莱尔兰纳，正和一个斯莱特林的男生站在一起，对着韦斯莱家的双胞胎扔雪球。
莱尔兰纳的脸颊因为运动和兴奋泛着健康的红晕，那双遗传自盖勒特的蓝金异色瞳在雪光映衬下亮晶晶的，嘴角扬起的笑容明媚又带着点孩子气的、罕见的张扬。他不再是被层层保护在温室里的娇嫩花朵，而是在风雪中嬉戏、鲜活灵动的少年。
邓布利多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，露出一抹由衷的、带着宠溺的会心一笑。看到莱尔兰纳能这样无忧无虑地玩耍，能露出这样开怀的笑容，是他和盖勒特最大的欣慰。
然而，当他目光微转，落在莱尔兰纳身旁的布雷斯·扎比尼身上时，他唇边的笑意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那个男孩，看向莱尔兰纳的眼神……不对劲。那不是普通朋友间玩闹的眼神，那里面掺杂着过于专注的凝视、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，以及……一种年轻男孩自己可能都未曾完全明晰的、带着热度与占有欲的欣赏。
一股复杂的情感瞬间涌上邓布利多的心头。一方面是欣慰，他的莱尔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，优秀而独特，自然会吸引旁人的目光和喜爱，这证明他的孩子很好。但另一方面，一股老父亲般的心酸和微妙的“不爽”也油然而生。那感觉，就像是自己精心呵护、浇水施肥，看着它一点点长出嫩叶、绽放花苞的绝世名贵小白菜，突然被一头……嗯，还算顺眼但终究是“猪”的生物给盯上了！是的，无论是在他，还是在盖勒特那更为苛刻的心里，这世上目前还没有任何人能真正配得上他们的莱尔。
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态，将那点“自家白菜被觊觎”的酸涩压下去，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，迈步走了过去。
他的出现，让空地上的“战局”瞬间停止。韦斯莱双胞胎立刻收敛了夸张的笑容，规规矩矩地站好，脸上带着对校长本能的敬畏。布雷斯也迅速移开了停留在莱尔兰纳身上的目光，微微颔首致意，姿态得体，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而莱尔兰纳看到爸爸，眼睛瞬间变得更亮了，像落入了星辰。他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“打仗”，也顾不上拍掉满身的雪屑，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几步跑到邓布利多面前，自然地伸出手抓住了爸爸深红色长袍的衣袖，轻轻摇晃着。
“爸爸！你回来啦！”他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和显而易见的雀跃，“你看乔治和弗雷德堆的雪人！像我吗？他们还吓我！不过我和布雷斯一起打他们了！”他语速很快，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刚才的经历，仰着脸，那双异色瞳里充满了依赖和分享的快乐。
邓布利多低头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和红扑扑的脸颊，心中那点微妙的酸涩瞬间被巨大的暖意取代。他伸出手，温柔地揉了揉莱尔兰纳柔软的银色头发，动作轻柔，避开了他敏感的猫耳根部，年轻的面庞上流露出与外貌略有些不符的、极为自然的慈爱。
“看到了，很像你，尤其是耳朵和尾巴，他们很有创意。”邓布利多笑着回应，目光扫过那个披着斯莱特林校袍的雪人，对韦斯莱双子投去一个带着赞许和些许无奈的眼神。双胞胎立刻挺直了腰板，脸上重新露出得意的笑容。
“玩得开心吗？”邓布利多温声问，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莱尔兰纳的头发。
“开心！”莱尔兰纳用力点头，尾巴在厚厚的斗篷下欢快地摆动了一下，“就是刚开始被吓了一跳。”他小声补充，带着点撒娇的抱怨。
一旁的布雷斯看着这一幕，看着莱尔兰纳那样自然而亲昵地拉着邓布利多的衣袖，看着那位传说中伟大的、此刻却显得异常平易近人的校长，用一种近乎宠溺的姿态揉着莱尔兰纳的头发，听着莱尔兰纳用他从未听过的、带着软糯依赖的语气说话……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陌生而强烈的、酸酸胀胀的感觉。
他突然清晰地意识到，自己和莱尔兰纳的关系，远没有达到这种亲密无间的程度。他们只是同学，是偶尔能说上几句话、一起上了几节课、今天刚好一起打了场雪仗的……朋友？甚至可能连好朋友都算不上。为什么看到莱尔兰纳和别人（即使是他的父亲）如此亲近，他会感到一种微妙的、不舒服的滞闷感？为什么他会因为自己和莱尔兰纳之间存在的距离而感到难过？
……等等！他在想什么？！布雷斯猛地惊醒，意识到自己刚才脑子里盘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。那可是邓布利多校长！莱尔兰纳的父亲！他居然……他赶紧收敛心神，垂眸掩去眼底翻腾的情绪，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。
邓布利多又叮嘱了莱尔兰纳几句，无非是玩够了就早点回宿舍，不要着凉，记得喝点暖和的饮料驱寒等等。莱尔兰纳乖巧地一一应下。
“好了，快回去吧，雪好像又大了。”邓布利多最后拍了拍莱尔兰纳的肩膀，目光温和地扫过在场的几个孩子，尤其在布雷斯身上停留了微不可查的一瞬，然后转身，优雅地离开了这片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雪地。
邓布利多一走，气氛似乎又松弛了下来。韦斯莱双子对着莱尔兰纳和布雷斯做了个鬼脸，笑嘻嘻地跑开了，大概是去继续他们的“伟大创作”或者其他恶作剧。
莱尔兰纳转向布雷斯，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：“我们也回去吧，布雷斯？感觉有点累了。”
布雷斯还有些恍惚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。
两人并肩走向斯莱特林地窖的方向。一路上，布雷斯都有些心不在焉。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——莱尔兰纳明媚的笑容，他拉着邓布利多衣袖的手，邓布利多揉着他头发的温柔，以及自己心里那股陌生的、酸涩胀痛的感觉……
他忍不住侧过头，看着走在身边的莱尔兰纳。因为运动，莱尔兰纳的脸颊依旧泛着淡淡的粉色，长长的银色睫毛上沾了一两片未化的雪花，蓝金异色的眼眸望着前方的路，清澈见底，不掺一丝杂质。他看起来那么纯粹，那么……遥不可及。
为什么总会想起他？
为什么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会感到不舒服？
为什么想到自己和他关系并不亲密时会难过？
“布雷斯？布雷斯？”莱尔兰纳叫了他好几声，见他都没反应，不禁有些疑惑地停下脚步，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布雷斯的黑色风衣衣袖，“你怎么了？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。”
布雷斯猛地回过神来，对上莱尔兰纳那双写满纯然疑惑的眼睛。那眼神干净得让他心头发紧，一股冲动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。他几乎是下意识地、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，轻轻地、快速地用手指碰了碰莱尔兰纳从兜帽边缘露出来的、那看起来无比柔软的白色猫耳尖。
指尖传来的触感温热、茸茸的，带着生命特有的细微颤动。
莱尔兰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，猫耳敏感地抖动了一下，向后抿去，脸上露出更加困惑的表情：“……布雷斯？”
布雷斯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，心脏在胸腔里失控地狂跳起来，脸上也有些发热。他掩饰性地轻咳一声，移开视线：“没、没什么。走吧，回去了。”
莱尔兰纳虽然觉得奇怪，但也没多想，哦了一声，继续往前走。
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，温暖的空气和壁炉的火光让人瞬间放松下来。莱尔兰纳确实玩累了，加上之前魔力消耗和精神波动，浓浓的倦意袭来。他打了个小哈欠，眼角泛出一点生理性的泪花，对布雷斯挥了挥手：“晚安，布雷斯，今天谢谢你帮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