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后的深夜,万籁俱寂,法租界的街道上只剩下零星的路灯在黑暗中孤独地亮着。陈默裹紧风衣,按照指示来到一家已经打烊的钟表店。斑驳的招牌在夜风中轻轻摇晃,发出细微的吱呀声。这是他加入组织后第一次接受正式嘉奖,心中既期待又忐忑,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。
后院的密室隐蔽而安静,只有老徐和秦雪宁在等他。桌上那盏煤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,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,随着灯火的摇曳而晃动,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。
经上级研究决定,老徐神情庄重,声音低沉而有力,烛影同志在获取计划情报中的重大贡献,特授予二等功。他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,在狭小的密室里回荡。
老徐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古朴的小木盒,小心翼翼地打开,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看似普通的铜制印章。但在组织内部,这枚印章代表着无上的荣誉,是无数同志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认可。
陈默接过印章,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金属的冰凉质感。这一刻,前世的遗憾与今生的使命在胸中激烈碰撞,那些牺牲的战友们的面容在脑海中一一闪过。他握紧印章,仿佛要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牢牢攥在手心。
谢谢组织。他的声音平静如水,却蕴含着难以言表的坚定。
秦雪宁站在一旁,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她知道这枚印章背后意味着什么——每一次情报传递都是在刀尖上跳舞,每一个任务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。她的目光在陈默坚毅的侧脸上停留,心中既为他骄傲,又充满担忧。
老徐又取出一封密封的信件:这是首长亲笔写的嘉奖令。他顿了顿,补充道:按照规定,阅后即焚。
陈默展开信纸,上面是熟悉的笔迹。除了对他工作的表彰,信中还特别提到了他前世牺牲的战友们,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。信的最后写道:望再接再厉,但务必以安全为重。这简单的叮嘱,却让陈默的眼眶微微发热。
他将信纸凑到煤油灯上,火焰瞬间吞噬了那些滚烫的字句,灰烬飘落在桌面上,如同逝去的英魂。
总部已经将情报转交国际友人。老徐压低声音,神色凝重,美国人很重视,可能会采取行动。
陈默皱眉思索:那我们...
我们继续监视。老徐斩钉截铁地说,上级要求我们按兵不动,等待下一步指示。
会议结束后,老徐先行离开。密室里只剩下陈默和秦雪宁,煤油灯的光晕在他们之间投下温暖的光影。
恭喜你。秦雪宁轻声说道,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。
陈默把印章放回盒子,目光深邃:这份荣誉,属于所有冒着生命危险的同志。
包括你。他在心里默默补充,却不敢说出口。
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钟表店,在夜色中并肩而行。这是他们难得可以放松警惕的时刻,街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?秦雪宁突然问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。
在医院。陈默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,你当时看我的眼神,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纨绔子弟。
秦雪宁也忍不住笑了:现在我知道,你那是在演戏。
不全是。陈默望向远处昏暗的街灯,神情变得复杂,有时候演得太久,会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。
这句话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。夜风轻拂,带来远处教堂的钟声。
走到十字路口,秦雪宁该往左,陈默该往右。但他们都默契地放慢了脚步,似乎都不愿这么快分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