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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4章 木符异动(1 / 2)

夜色如墨,山林沉寂。青璃以雷霆手段肃清来犯之敌后,洞内暂时恢复了宁静,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血腥气与未散的冰寒,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众人危机的迫近。

龙五依旧在深度调息之中,脸色虽不再如之前那般惨白如纸,却也只是多了一丝微弱的血色。混沌龙力如同涓涓细流,极其缓慢地修复着他千疮百孔的经脉与黯淡的龙魂。每一次周天运转,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与心神上的疲惫,那是强行镇压诅咒与心魔后留下的沉重代价。他紧闭双目,眉宇间凝结着一抹化不开的沉重,仿佛在沉睡中依旧与体内的恶念进行着无声的搏斗。内视之下,那原本应如星河璀璨的丹田气海,此刻却黯淡无光,丝丝缕缕的黑气如同跗骨之蛆,缠绕在龙魂本源之上,每一次龙力流转,都引得那黑气躁动不安,试图反扑。

青璃守在他身侧,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,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。她没有再修炼,全部的心神都用于警戒与感知。方才一战,她看似胜得干脆利落,实则动用了“玄冰龙域”这等消耗巨大的神通,自身龙力也损耗不小。但她不能显露分毫疲态,她是此刻唯一的支柱。纤细却挺直的脊背,如同永不弯曲的寒冰玉竹,默默承受着所有压力。她指尖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,那是龙力过度催动的后遗症,但她立刻蜷起手指,将这份虚弱深深隐藏。

慕容紫璇与小黑同样不敢放松。慕容紫璇简单处理了自身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,敷上随身携带的灵药,便持剑立于洞口内侧,耳听八方,灵觉如同水银泻地,细致地扫描着外界每一丝风吹草动。小黑则伏在更外围的阴影里,庞大的身躯尽可能收敛气息,暗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,鼻翼翕动,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陌生的气息,分叉的信子时而吐出,感知着空气里残留的能量余波。

“此地不宜久留。”青璃忽然开口,声音清冷,打破了洞内的沉寂,“影龙殿的人能寻到这里,便能有第二批、第三批。帝君状态未复,我们必须尽快转移。”她的话语如同冰珠落玉盘,清晰而坚定,驱散了空气中弥漫的一丝不安。

慕容紫璇凝重地点点头,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剑柄上冰凉的纹路:“殿下所言极是。只是……该往何处去?如今我们似乎无论走到哪里,都难以摆脱追踪。”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迷茫与焦虑。接连不断的追杀,帝君突如其来的诅咒爆发,都让这位曾经的望阙城天之骄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,仿佛置身于一张无边无际的巨网之中,无论朝哪个方向挣扎,都只是越缠越紧。

青璃眸光微闪,沉吟片刻,纤长的手指在空中虚划,一道微缩的灵力地图显现出来,其中东南方向一片区域被特意标记为浑浊的灰绿色:“往东南方向。我记得来时曾路过一片名为‘迷雾沼泽’的地域,那里终年瘴气弥漫,不仅能隔绝视线,更能扭曲、削弱神识探查,且地形复杂如迷宫,多有天然形成的诡异迷阵与空间褶皱。或可借助此地势,暂时隐匿行踪,为帝君争取宝贵的恢复时间。”她指向那片区域,语气带着一丝决然,“险地求生,方有一线生机。”

迷雾沼泽……慕容紫璇回想了一下宗门典籍中的零星记载,那确实是一处令人望而生畏的险地,等闲修士不敢深入,其中不仅有毒虫猛兽,更有可能陷入天然幻阵乃至空间裂隙,永世不得出。但如今,对于他们而言,这险地反而可能成为阻隔追兵、争取喘息之机的庇护所。

“待帝君此次调息结束,无论恢复几分,我们立刻动身。”青璃做出了决断。她看了一眼龙五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。转移途中,若再遇强敌,以她目前的状态,能否护得他周全?这个念头如同冰刺,悄无声息地扎在心底。

就在青璃心中思虑万千,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更加艰险的旅程时——

远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,一处隐藏在山水之间、名为流云坊市的偏僻修士聚集地。

坊市边缘,一间挂着“龙记木雕”招牌、看起来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破旧的小铺子里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陈年木料的味道,与坊市其他区域的喧嚣鼎沸格格不入。

一个身材胖乎乎、穿着粗布短褂、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,正趴在堆满各种边角木料和刻刀的工作台上,睡得正酣,嘴角还挂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。他正是龙五自幼一起长大的玩伴,龙小福,小名胖虎。即使在睡梦中,他的眉头也微微蹙着,似乎承载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。

铺子角落里,供奉着一尊尺许高、木质古朴、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龙形雕像,那是胖虎的父亲,龙虎,一位技艺精湛的符箓雕刻师,离开隐居的逍遥村时留下的。雕像旁,还随意放着几个未完成的小木雕,其中一个,赫然是龙五年少时的模样,虽然粗糙,却神韵初具,眉眼间的倔强与灵动依稀可辨,仿佛记录着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。

突然!

工作台上,一个被胖虎压在胳膊底下、毫不起眼的陈旧木符,毫无征兆地,猛地发热、震动起来!

“嗡……”

木符表面那些看似随意刻画的、早已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的纹路,此刻竟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般,自主流淌起微弱的、却异常纯粹的淡金色光泽!一股温暖、熟悉、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与焦急的意念波动,自木符核心中散发出来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漾开圈圈涟漪,直接惊醒了熟睡中的胖虎。

“唔……谁啊……老爹回来了?”胖虎迷迷糊糊地抬起头,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嘟囔着。当他看清那正在自己胳膊下发光震颤,甚至微微悬浮起来的木符时,整个人猛地一个激灵,残存的睡意瞬间被驱散,胖脸上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!

“五……五哥的护身符?!”胖虎一把抓起那枚变得温热的木符,触手瞬间,那股熟悉的、独属于龙五的气息更加清晰,仿佛跨越了万水千山,直接烙印在他的心头。这木符,是当年龙五进山为爷爷龙岩寻找救命草药前,他偷偷塞给龙五的。是他用了自己珍藏许久、父亲都说材质极佳的“安魂木”边角料,模仿父亲刻画符文的手法,耗尽了自己那时微薄的全部心神,刻了三天三夜才完成的,手指都被刻刀划破了无数次。据说能辟邪护身,静心宁神。龙五一直贴身戴着,后来相聚时,龙五还曾笑着提起,这木符似乎真的在几次险境中帮过他,挡过莫名的神魂冲击。

可这木符,为何会突然在自己这里产生如此异动?它明明应该远在五哥身边!

胖虎紧紧握着发烫的木符,那淡金色的光芒透过指缝溢出,将他胖胖的手掌都映照得有些通透。那股熟悉的、属于龙五的气息变得更加清晰,但其中却夹杂着一股让他心慌意乱、几乎窒息的暴戾、黑暗、痛苦与极度虚弱之感!

“五哥……五哥出事了!他很痛苦!”胖虎猛地站起身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胖脸上再无平日的憨厚迷糊,只剩下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焦急与担忧。他与龙五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,一起掏鸟窝,一起被村里长辈训斥,感情深厚远超寻常兄弟,这木符与他当年刻画时的心血隐隐相连,此刻传递来的感觉绝不会错!

他冲出铺子,仰头望向西北方向——那是木符感应传来的大致方位,也是龙五当年离开时说要去闯荡的大致方向。天空灰蒙蒙的,流云坊市特有的淡薄灵气云雾遮挡了视线,什么也看不到,但他仿佛能穿透这无尽空间,感受到在那遥远的地方,他唯一的、如同亲哥哥般的龙五,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与致命的危险!

“不行!我得去找五哥!他现在需要我!”胖虎心急如焚,转身就要回铺子收拾那几件简陋的行囊,恨不得立刻肋生双翅飞过去。

然而,他刚迈出两步,身体却猛地一个踉跄,眼前骤然一黑,一股腥甜之气直冲喉头。他捂着胸口,剧烈地咳嗽起来,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暗红色的血迹,浑身力气如同潮水般退去。

他的体内,旧伤未愈,反而有加重的趋势。那是数月前,一伙身份不明、气息阴冷诡谲的黑衣人突然袭击了流云坊市,目标直指他们这些隐居在此的逍遥村遗民。为了保护坊市里相依为命的几位老弱,他强行催动父亲留下的保命符箓,虽侥幸击退了敌人,自己却也身受重伤,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侵入心脉,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,根基严重受损。父亲龙虎和其他几位叔伯被迫提前离开坊市,引开可能的追兵,只留下他一人在此养伤,嘱咐他无论如何不可轻易离开。

这伤,极其古怪,缠绵难愈,坊市里那位见识最广的丹药师都束手无策,只说是某种极为阴损的咒力或异种能量所致。他曾隐隐听父亲提过,这伤或许只有身负至阳至刚、或者蕴含生机的特殊血脉之力才能化解……而五哥龙五,似乎就拥有着与众不同的、潜藏着巨大力量的血脉。

“咳咳……该死……偏偏是这个时候……”胖虎扶着门框,剧烈喘息着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,体内那股阴寒之力因为他的情绪激动而再次蠢蠢欲动,如同冰针般刺扎着经脉。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。以他现在的状态,莫说万里寻人,凶险难测,便是走出这流云坊市百里,恐怕都会伤重不支,倒在荒郊野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