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空无垠,死寂曾是这里唯一的主题。然而,在那场决定星域命运、以身合道的壮举之后,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。
曾经被灰暗与绝望笼罩的遗落星域,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生机。那些漂浮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星辰残骸,其表面开始浮现出极其细微的、如同苔藓般的莹绿光点;一些彻底冰封的星核深处,传来了极其缓慢、却真实存在的心跳般的能量搏动;就连那无处不在、侵蚀一切的寂灭气息,也变得稀薄、迟滞,仿佛失去了某种核心的驱动,变得“无害”了许多。
改变最为明显的,是那七座星炬所在之地。
指引星炬的光芒变得愈发柔和而清晰,如同母亲引导归家的游子;守护星炬的光辉凝聚成无形的壁垒,抚平了周边虚空的创伤;生命星炬原本被污染的区域,枯萎的光质巨树旁,竟有新的、纯净的嫩芽破“虚”而出,散发出盎然的生意;智慧星炬的图书馆内,那些曾被扭曲的文字重新闪耀着理性的光辉;坚韧星炬的破碎废墟中,暗金色的能量流不再仅仅是维系,而是开始缓慢地吸引周围的碎片,进行着以万年为单位的自我修复;创生星炬所在的源初之涡,七彩的混沌能量温顺地流淌,孕育着不再充满恶意的、奇特的原始生命形态。
而最重要的变化,发生在星辰涅盘池,以及那横亘在原本“原初寂灭之地”前方的——混沌屏障。
涅盘池几乎完全干涸,只余池底一层浅浅的、闪烁着星辉的薄薄水光。那株奉献了法则果实的光质小树变得近乎透明,仿佛随时都会消散,但它依旧顽强地挺立着,根系深深扎入池底,与整个新生屏障连接在一起。
屏障本身,已不再是单纯的能量壁垒。它如同一条横贯星域的、缓缓流淌的混沌色星河,表面流淌着太初之光的余晖,以及那道暗红色的、如同血脉印记般的不灭灵印纹路。它安静地存在着,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庇护力场,将后方那片已被初步净化的、不再具有主动侵蚀性的沉寂黑暗,与新生星域隔离开来。它既是界限,也是希望的路标。
伊娜和渊汐,便在这混沌屏障之外,涅盘池的边缘,建立起了一个临时的居所。
时间,已不知流逝了多久。或许是几年,或许是几十年。对于修行者而言,这并不算漫长,但每一天都承载着沉重的思念与等待。
伊娜的气息变得更加沉凝,周身流淌的星辰之力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厚重。她时常坐在混沌屏障前,一坐便是数月,如同望夫石般,凝视着屏障上那道暗红色的灵印纹路,仿佛能透过它,感受到那个人的气息。
渊汐的变化则更为内敛。她眉心的星芒印记已彻底稳定,举手投足间带着属于星皇的雍容与威严。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冥想,通过体内那与星炬网络隐隐相连的感应,梳理着这片新生星域的法则,引导着那些微弱生机的发展。同时,她也在不断尝试,希望能更清晰地解读紫月不灭灵印中传来的、那“等待新生”的意念含义。
这一日,渊汐从深沉的冥想中醒来,眼中闪过一丝疲惫,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明亮。
“伊娜,”她走到静坐的伊娜身边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,“我感应到了……星炬网络传来了一丝微弱的、不同于以往的波动。”
伊娜猛地回过神:“是林羽?还是紫月姐?”
“都不是……”渊汐摇了摇头,指向遥远的、一片曾经死寂的星骸带方向,“是……生命的迹象。不是自然孕育的原始生命,而是……文明的火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