脱离“遗忘绘卷”那光怪陆离的边界,重新回归到遗落星域那标志性的、纯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,林羽三人竟感到一丝短暂的不适应。绘卷中的混乱虽险,却充满了“存在”的喧嚣,而外界的虚空,则更像是万物终结后冰冷的坟场。
体内五道星炬之光稳定流转,构成的立体网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和稳固。尤其是新近获得的“坚韧”星炬之光,其蕴含的不朽意蕴,如同给整个网络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的内在骨架,让林羽的混沌碑体、内景天地乃至意识核心,都多了一份难以被摧毁的底气。碑体表面,那道被混沌与暗红纹路覆盖的“命运裂痕”依旧显眼,但至少不再持续恶化,给了他宝贵的喘息之机。
更让他心神牵挂的,是与混沌之柩内紫月真灵那更加清晰的连接。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她如同沉睡般的宁静状态,那点暗红色的灵光在五炬之光,尤其是生命之光与坚韧之光的共同温养下,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和稳定,甚至偶尔会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如同梦境涟漪般的波动。这细微的变化,是支撑他前行最重要的力量之一。
“源初之涡……”林羽的意念锁定着星炬网络传来的引导。那方向的共鸣,带着一种奇特的矛盾感——既是万物初始、生机勃发的躁动,又掺杂着令人不安的、仿佛什么东西正在失控“腐烂”的甜腻气息。
守墓人的警告言犹在耳:畸变乐园。创生之力被扭曲为畸变,新生被污染。
三人不敢有丝毫大意,将气息收敛到极致,由林羽驾驭碑体,朝着那被称为“源初之涡”的区域谨慎前行。
越靠近目标,周围的虚空景象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。不再是纯粹的黑暗,而是开始出现一些漂浮的、半透明的、如同生物卵泡或未分化细胞般的巨大结构。这些“卵泡”表面流淌着七彩的、变幻不定的油膜光泽,内部似乎有东西在蠕动、生长,散发出微弱但混乱的生命波动。虚空中也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、如同雨后丛林混合着腐烂水果的复杂气味。
“这些是……什么东西?”伊娜皱着眉,警惕地避开一个从旁缓缓飘过的、直径数十米的半透明卵泡。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生命能量,但那能量混乱而无序,充满了不确定性。
“像是……未完成的‘创造’?或者被强行催生、失去了自然轨迹的生命雏形?”渊汐感应着,脸色不太好看。星皇血脉对生命的感知更为敏锐,她能清晰地察觉到这些卵泡内部规则的混乱与扭曲。
林羽的混沌感知扫过,眉头微蹙。这些卵泡确实蕴含着“创生”的力量,但这股力量失去了引导和平衡,如同脱缰的野马,在“存在”与“非存在”、“有序”与“无序”之间疯狂摇摆。一些卵泡内部偶尔会闪过清晰的、但形态怪异的器官或肢体轮廓,旋即又崩解成混沌的原生质;另一些则稳定下来,却生长成完全不符合常理的、令人san值狂掉的扭曲形态。
这里,仿佛是一个拙劣造物主肆意挥洒画笔的疯狂试验场。
继续深入,眼前的景象越发骇人。
他们仿佛闯入了一个由血肉、植物、矿物和能量体胡乱拼接而成的、巨大无比的“生态系”。巨大的、如同山脉般蠕动的肉块上,生长着散发磷光的、不断开合的巨大花朵;流淌着七彩粘液的河流中,游弋着半机械半血肉的怪鱼;天空(如果这混乱的空间有天空的话)中漂浮着长满眼睛的云团和发出尖啸的、如同剥皮蝙蝠般的飞行生物……
一切都在生长,一切都在变化,但一切的变化都充满了恶意与扭曲。生机与腐朽在这里诡异共存,创造与毁灭同时发生。
这就是“畸变乐园”!归墟教团扭曲创生之力制造的恐怖领域!
“小心,这里的规则是混乱的,不要轻易触碰任何东西!”林羽再次警告,他感觉到这里的空间结构都不稳定,仿佛随时可能塌陷成更诡异的形态。他甚至看到远处两座正在互相吞噬、融合的“肉山”,在融合的过程中不断变异出新的、不可名状的器官。
五道星炬之光自动亮起,形成一道稳固的庇护力场,将那些试图渗透过来的畸变意念和混乱规则排斥在外。尤其是“智慧”星炬之光,其蕴含的理性意蕴,在此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,有效地抵御着那些疯狂信息的侵蚀。
他们在这片活着的、咆哮着的噩梦中艰难穿行,循着星炬共鸣的指引,朝着这片畸变乐园的核心——“源初之涡”的方向前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