强行关闭熵增裂隙,吞噬并转化寂灭之力,林羽的消耗达到了一个临界点。混沌碑体表面的光泽几乎完全黯淡,那几道刚刚愈合不久的裂痕再次隐隐作痛,仿佛承载了超越极限的重负。新生宇宙内部一片沉寂,星辰运转缓慢,混沌气流近乎凝滞,连核心的原初星火都仿佛耗尽了燃料,只剩下一点微弱的、不肯熄灭的余烬在顽强跳动。
伊娜的状态稍好,但连续的高强度作战与星辰之力的透支,也让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。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(以星辰之力托举)林羽的碑体,在这片刚刚脱离熵增侵蚀、依旧弥漫着衰败气息的星域中,寻找着临时的落脚点。
他们找到了一颗被之前的熵增波纹波及、已然彻底死寂、表面布满灰色结晶的岩石行星,躲进了一个深邃的峡谷之中。峡谷能够提供一些物理层面的遮蔽,虽然对于观测者或寂灭主宰那个层次的存在而言意义不大,但至少能带来一丝心理上的慰藉。
“大人,您先全力恢复,我来警戒。”伊娜将林羽的碑体安置在峡谷最深处,自己则飞到谷口,盘膝坐下,强忍着疲惫,将神识最大范围地铺开,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。
林羽没有推辞,他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。他彻底放开心神,不再压制伤势,开始全力汲取虚空中那稀薄的能量,引导着新生宇宙进行最基础的自我修复。原初星火如同沉睡般静静燃烧,缓慢地净化着侵入碑体的寂灭残余,并尝试重新点燃混沌的活力。
这一次的恢复,比在维度夹缝中更加艰难。寂灭之力如同最顽固的毒素,侵蚀着他的法则根基,使得修复过程事半功倍。时间在沉寂中一点点流逝,伊娜在外界坚守,不敢有丝毫松懈,偶尔能听到她因强行提振精神而发出的细微闷哼。
不知过了多久,林羽的碑体终于不再如同顽石般死寂,表面重新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沌光泽。新生宇宙内,停滞的星辰开始了缓慢的转动,虽然远未恢复,但至少摆脱了彻底沉寂的危机。原初星火的余烬也稳定下来,不再摇曳欲灭。
他缓缓“醒”来,意念扫过自身,情况依旧不容乐观,实力十不存一,但没有继续恶化,已是万幸。
“伊娜,辛苦你了。”他的意念传入守在谷口的伊娜心中。
伊娜回过头,脸上难掩疲惫,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:“大人您醒了就好。我还能坚持。”
林羽将一股温和的、蕴含着轮回生机的混沌星辉渡向伊娜,助她恢复消耗。伊娜没有拒绝,接受着这份力量,苍白的脸色渐渐好转。
“那‘寂灭主宰’……究竟是什么来头?它的力量,似乎与观星阁常见的秩序之力截然不同。”伊娜一边调息,一边心有余悸地问道。那直面宇宙终极归宿的恐怖,让她记忆犹新。
林羽沉默片刻,整理着思绪:“它并非观星阁常规体系内的存在。更可能,是观星阁在推行‘摇篮收割’、追求‘秩序永恒’的过程中,所利用或合作的一种……宇宙本源层面的‘工具’或‘盟友’。熵增是宇宙铁律,它们试图引导并利用这股力量,进行更彻底、更高效的‘收割’。”
他想到了艾尔文明信息中提及的“观测者”之上可能还有更恐怖的存在,这“寂灭主宰”或许就是其中之一。观星阁的触角,远比他想象的伸得更深、更广。
“我们必须尽快提升实力。”林羽的意念带着一丝沉重,“仅仅是被动应对,迟早会被它们层出不穷的手段拖垮。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,更需要……找到它们的弱点,或者,找到能真正威胁到它们根基的方法。”
伊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。经历了这么多,她早已明白,在这场不对等的战争中,苟安一隅只能是奢望。
就在两人商议后续行动方向,感到前路迷茫之际——
嗡!
林羽碑体核心,那一点原初星火的余烬,毫无征兆地跳动了一下!
并非受到攻击或刺激,而是一种……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与呼唤!
紧接着,一段极其模糊、却带着无比亲切与古老气息的信息流,顺着那共鸣的轨迹,跨越了不知多少万光年的遥远距离,缓缓流入了林羽的意识之中。
这信息流并非语言,而是一种更加本源的意念传递,夹杂着一些破碎的画面:
……一片无边无际、流淌着七彩混沌气流的浩瀚海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