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枝安慰道:“没有的,赵仓都跟他说过的,他知道我们每个人的名字。”
“那也只是知道名字,他对我们早没有感情了。”
“怎么会呢?他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“他是不是那样的人,可他总归是什么都忘了呀。”
三年过去,赵砚的伤势全部好了,可是武功尽废,记忆全无。
凌枝每年都会往返大都,但是每次去的时候,月烈都会想办法把赵砚带走,她只见得上柳絮和赵仓,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些赵砚的情况。
赵砚是元廷名义上的驸马,一直住在公主府中,常年被侍卫守着,出行皆被跟着,说是保护,实则监视。
赵仓常年陪伴,赵砚现在是知道全部的情况,唯独的,就是对他们没有以前的感情了。
柳絮则继续待在宫里,在太医院任职普通工种,每次出入都会被搜身检查,就怕她私藏药物。
姨娘说了赵砚对他们没有感情的话后,突地觉得有过,赵砚是忘了,是对他们每个人都没有感情了,但每个人的感情,都不如他们的夫妻情分重啊。
这之中,其实最难受的是凌枝,背负着罪孽和无力,还要扛起一方山河,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。
姨娘干咳一下,脑子有些哐当,觉得自己口无遮拦。
“那个,凌枝,你别多想了。又冬季了,准备准备,出发去大都吧,争取这次把赵砚带回来,还有柳姑娘和赵仓。”
凌枝一副看笑话的表情:“姨娘你不害怕啦?”
“嗯?”姨娘一愣,再瞅周边一下,啥时候就到顶了?
“我就说怎么没动静了呢,原来才是到顶了。”
“哈哈。”
凌枝把她扶出缆车。两两站在山巅,俯瞰着脚下的世界。
群山峻岭,全是大自然的恢宏和壮观,他们在这里扎根开拓,建设出了一座城,何其的壮哉。
凌枝抬起脸庞,借助伸懒腰的姿势,把眸中含着的水光憋回去。
三年前,她回来,第一件事就是给夫正名。
她利用舆论,和林知牧回常州拱的一把火,让世人相信了、赵砚是因被迫害才成为蒙古驸马的真实性。
她到处宣读真金发的榜文,在川中宣扬贸易政策,将原本被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巴蜀,一步步发展富裕。
她从没小觑过自己,但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强大。
她这时立于山巅,风中还能回荡起自己三年前的话。
当时她为了巩固军心,就在这凌霄山中,就在小凌霄的山脉陉口处,对那支密密麻麻无边无涯的长宁军立誓:不驱鞑虏不肯休!
回想着,凌枝的鼻尖酸酸的。
她俯瞰陉口,仿佛还能看到三年前那个与自己相似的女子,当时的女子一身戎装,满腔的激情与愤恨,对天地立誓。
其实当时的那个女子,还抱有幻想,觉着回来先干要紧事,再去大都接夫君回家。
然而现实总是残酷,她生生地挨了三年。
刚开始的她,总是独坐窗台,眼泪说流就流,睁眼闭眼全是赵砚的影子。
后来的她,被磨平了,成熟了,稳重了,似乎看透了所有的大局观。
就是那个与她相似的女子啊,回不来了,她有点心疼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