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必烈去了望江亭后,又去了灵隐寺。
他本是因为好奇宋人的商业制度而关注竞扑,不想越关注越觉得有意思,哪怕头疼,但奇猎心强。
忽必烈内心基本定了赵砚,但毕竟杨琏真迦才是负责人,所以来听听他的见解。
两人年龄相仿,平常很有得话聊。
杨琏真迦正在佛像底下画着什么,见到忽必烈,忙双掌合十,弯身低头。
“陛下。”
“嗯,还是国师称呼得顺口,那几个宋人就死不承认。”
忽必烈在各个佛像底下走了一圈。
他自在大都建立元朝起,就严格按照中国历代封建王朝的制度行事,不管是先后灭掉的西夏、辽国、金国的人,都愿意称呼他为陛下,就宋人不乐意。
忽必烈给某个佛像行了个佛礼,再到杨琏真迦面前,看到地上的画纸,上面竟然是一个婀娜的女性,一下皱眉。
“国师想要女人?”
杨琏真迦脸色一黑,他再怎么无耻,对忽必烈还是有几分惧怕的,何况这还是在佛像底下,忽必烈可是尤其信佛的,忙将画纸收起来。
“倒不是,闲来无事。”
忽必烈口吻里带了几分挖苦:“国师若想要女人,给你安排就是了,犯不着这样。”
“陛下说笑了。”
“我可没说笑。”忽必烈脚对着地上的酒器抬了一下:“佛像底下,酒色齐全,国师可真是好雅兴!”
杨琏真迦低沉着头,着实有些无地自容。
灵隐寺山路曲折,他没想到忽必烈会突然造访,在忽必烈崇拜的佛像底下行亵渎之事,无疑不是踩在了忽必烈的雷区之上。
忽必烈顿感不悦,本打算唠唠竞扑的事,已然没有半点心情了。
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,和几个宋人谈话过后,他的心里就已经悄然做起了比较。
忽必烈走后,杨琏真迦顿感大事不妙。
他才是竞扑的全权负责人,按道理忽必烈和真金顶多走个过场拍个板而已,可没想到真金全程参与了,他们就不得不按照演习的实际情况把赵砚评为优,成为了李整的竞争力。
今日还被忽必烈撞到侮辱佛像,定是埋下了隐患,看来得找赵砚算账了。
——
三日后,临安府衙。
从元廷颁布买扑公文,再到竞扑商参与竞扑,再经过层层筛选,最终由四大商递交密封的竞扑资料,和演习,历时已经好几个月了。
今日,是宣布最终的结果。
两方的所有人都到了现场,整个气氛非常的正式和肃穆。
时辰还没到,所有人都在原位静静候着。
赵砚抿了口茶,随后杯子落到桌面,拇指在茶杯边缘轻轻触着,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现场的一切。
忽必烈在最上方,眯着眼,等着时间。他身边站着他的大将张弘范,张弘范手里拽着密封好的中扑(中标)结果。
赵砚视线在张弘范手上扫了一下,他不确定那密封好的结果杨琏真迦那帮人知不知情。
不过元廷从颁布买扑公文那一刻开始,基本从头到尾都严格遵循宋的制度,而此刻资料却是在张弘范手中,也就说明,对于本次竞扑,忽必烈不仅仅是关注那么简单,严格说来,根本就是参与了。
要不然此刻的中扑结果,应该是在杨琏真迦、或是野利羌手里才对。
赵砚微眯下眼,心头落了几分答案,再悄然去观那帮党项人。
杨琏真迦捻着佛珠,神色看不出什么。野利羌面色僵硬,野利卑目光飘忽躲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