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砚盯着纯儿:“你说。”
纯儿不大耐烦道:“就是无意间,看到这位柳大姑娘鬼鬼祟祟地跑出去,纯属好奇。”
赵砚问柳絮:“你呢?”
柳絮支吾不出,把火引向纯儿:“她还没说完呢。”
纯儿骂道:“你个鬼祟的,我还要说什么?一会儿醉茶一会儿鹤顶红,谁知道你们在搞什么名堂?”
纯儿今晚确实含冤,事实就是她讲的那样。
柳絮造作地扭了扭肩膀,突然一摆手道:“哎呀行了,摊牌了。”
她破罐破摔的架势坐到赵砚的对面,是为正厅最上方位置的茶桌。
纯儿伸长脖颈,这人突来的鬼火冒是几个意思?
柳絮盯住赵砚,讽刺味儿十足:“就是我挑拨离间的,因为我看不上你,你这个发横财的汉奸!走狗!”
“你说什么?”赵砚眉宇深深拧住。
“说的就是你,你这个罪恶的民间军火商!你制造的炮火,轰向了自己人的胸膛!”
柳絮一脸凶光,满屋子都充斥着火药桶被炸开的味道。
赵砚气得站起,柳絮也起立,对他更加的深恶痛绝:“我怎么就救了你这个奸商?”
“柳,柳姑娘……”纯儿忽地想起来了,柳絮游医到四川的时候,她见过她的,柳絮在民间的口碑很好。
本次元廷采购军器对外完全公开,只要够格的都可以参与,商人唯利是图,医者大爱无私,柳絮是想到了他们逃亡的朝廷,想到了他们四分五裂的国。
纯儿再是为家族利益着想,也见不得她的砚哥哥被人辱骂,所以她喊了声“柳姑娘”,试图阻止。
但她喊的很小声,她长这么大难得有这么温柔的时候,因为他们都是宋人,国是他们共同的国,无论平常他们怎么剑拔弩张,国的这个话题都不可以轻易挑衅。
柳絮和赵砚正值盛怒当头,异口同声:“出去!”
纯儿被吼得一个激灵,竟是乖乖出了去。
没走几步,她觉得不对,返回去偷听。
突地一把小飞刀钉到窃听的窗户上,她被吓得赶紧溜开。
屋内,两人坐下,气焰骤消。
那种感觉很微妙,就像是两人的目标一致,然后在恰当的时候,两人就不约而同做了一出戏给谁看。
缄默顷刻,赵砚先开口:“骂好了?”
柳絮干咳一下:“好了。”
“那可以说实话了吗?”
“什么实话?”
“柳姑娘,贵姓呢?”
“我贵姓?”柳絮懵了,是喜剧还没表演完吗?
“我难道,不姓柳吗?”
赵砚哼鼻一笑,从胸口摸出那根发簪,踱上步伐。
发簪是别出心裁的柳叶形式,玉色妍丽,飘雅出尘。
但是发簪的淡雅剔透中,却有着一道突兀的黑色马路。
“柳姑娘,让我猜一下,这根发簪是否有隐喻,即路为陆?”
“什么意思?”柳絮斜着眼睛,小心谨慎地扫着赵砚走动的身影。
“陆柳絮?”赵砚没看她,神态自然,转着发簪,如转飞刀一样。
这话把柳絮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,她忍了忍,终于正面看向赵砚。
赵砚也正面对她,一步一步地朝她踱近,目光敏锐且尖狠。
“听闻当朝左丞相陆秀夫,有一流浪在民间的女儿,其女文能救死扶伤,武能飞檐走壁,小名苓苓。”
赵砚这话彻底把柳絮击垮,因为她的小名并非家族长辈所起,而是她的心上人对她的爱称,寓意女孩子很有才能,学富五车。
“我怎么知道的?”不等柳絮发问,赵砚主动开口说:“有位大将军,是姓文还是姓陈来着?”
“文什么?”
“文天祥!”
“陈什么?”
“陈亦安!”
“你跟陈亦安什么关系?”
“你跟陈亦安什么关系?”
不提防间赵砚已挨于柳絮的身,居高临下对她发出一个重音反问,让她彻底被击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