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点尴尬,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。
好在老头的脸色并没有任何看她笑话的意思,只轻轻抿了个笑,就走了。
此时的凌枝不会想到,她往后会跟这个糟老头子,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——
乌巷没有瓦舍中的灯火光亮,到巷子口,几乎摸黑回家。
乌巷中的流民来自全国各地,四川居多,因为四川在前两年,被蒙古血洗了。
凌枝摸黑慢走,蓦然听到一串痛苦哀嚎。
她没有管,这些年蒙古横扫欧亚,区区三亩地的赵宋朝廷根本无法抵抗,到处都是受伤的人,像孤魂野鬼一样飘散着。
于是在漆黑的窄巷中继续走,走了几步,哀嚎声又起,这次听清楚了,是孩子的声音,痛苦嘶鸣。
凌枝耳朵抖了两下,好耳熟?
“姐姐!滚圈!”
是那个叫玉米的小男孩?
声音在上,她望去,听到小女孩的惨叫。
“啊——”
凌枝心头一咯噔,顺着石梯爬上去,到一间有微光的窗子前探头,见果真是那两个党项人在折磨两个孩子。
他们扇巴掌、用脚踢、抓头发、撞脑袋,这破破旧旧的房子都要被他们给震塌了。
姐弟俩被折磨得面目全非,凌枝只能通过痛叫的声音,才能辨别出哪个是姐姐,哪个是弟弟。
小女孩:“别打了,别打了,我们知道错了,知道错了!”
小男孩:“别打我姐姐,别打我姐姐!”
姐弟俩抱在一起。
党项人冲着他们面目狰狞:“狗东西,竟敢失误?关键时刻敢给老子失误!”
说着一鞭子挥过去,显然他们对今晚的收入很不满意。
凌枝看到这,腮帮子不由的发紧,手悄然之间攥成了拳,恨不得上去就跟他们干一架!
就在这时,小女孩抓住挥过来的鞭子,气息奄奄地说道:
“不能再打了,打死了我们,我们不就更没有办法赚钱了吗?你看大哥,大哥已经死了,他已经死了!”
“滚!”党项人一脚给她踹过去。
“老子告诉你们,要是再敢失误,你们的下场就如你们的大哥一样,丢去乱葬岗喂狼!”
党项人威胁完,拖起已经死了的大哥出了门。
“大哥——”
惨声不绝于耳。
窗外的凌枝如同瘫了,难怪她记得是三个孩子的,今日怎么只有两个了,原来有一个是死了。
世道无情啊,再这么下去,这两个估计也活不长。
凌枝抚抚胸脯,一路五味杂陈地往家走。
到家后打开书包,本是有计划的科技穿,书包里应有尽有,还有盒黄金首饰。
金子在哪朝哪代都值钱,书记说她来了生存不能成问题。
凌枝坐到油灯前,拿出记事本看。
本子上是她之前写的草稿:搞钱,摸清局势,找到那位将军,再交一个用心的朋友,最好是会武功的。
这是她的规划,星座是生计,灵异穿了,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回去?带来的首饰就不敢乱用。
所以趁着摸局势的时间挣点钱,再交一个用心的朋友,最好是会武功的,在这乱世才能保护她。
也最好是女性的,可以谈谈心什么的,要不然穿在这汉人没落的时代,多孤单,多寂寞。
盘算一番,上床睡觉。
“别打我姐姐,别打我姐姐!”
“大哥已经死了,已经死了!”
可脑中全是两个孩子的惨叫声,她坐起,猛甩脑袋。
再躺下的时候,看到那把宰羊刀。
她扯过一点被角,把锋利的刀刃裹住。
然后翻了一个身,制止自己乱想,强迫自己要呼呼大睡。
乱世不自保,难道当炮灰?不是都说了吗,想要血压蹭蹭的,就去看宋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