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先生看着他的背影,眼圈微红地笑了:“这个家伙,年纪这么大了还跟以前一样毛毛躁躁。”
等破烂侯走远后,林飞忍不住问:“爷爷,您和破烂侯是战友?”
老先生点点头,眼神变得深远:“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。当时我还是个连长,带着部队驻扎在芒崖山下的村子里,等着和大部队汇合。”
“谁知那天,鬼子突然派了一个千人队来围剿。我们先把村民转移到山上,然后在半山腰打阻击战……”说到这儿,老先生声音有些哽咽,眼里泛起了血丝。
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,始终是他心中最深的痛。那一战,全连一百多名战士几乎全部阵亡,最后活下来的不足十人。老爷子也身负重伤,被战友们拼死救出。当他再次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小溪边……
血迹染红了他的军装,环顾四周,只剩下六名战士。
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。
其中一人,就是现在的首长……
当年老首长心如刀割,后悔没能带领好队伍,全连将士无一生还。
这种自责日夜折磨着他的心。
“唉,那段日子对我来说,就是一场无法摆脱的噩梦!”
“整整半个月,每晚都被噩梦惊醒!”
“总是梦见在芒崖山阻击敌人的场景!”
“还有那些牺牲的战友,浑身是血,眼里含着泪……”
“我想跟他们说话,他们却越走越远,直到彻底消失……”
说到这,老人脸上已满是泪水。
这段回忆,对他而言刻骨铭心。
“爷爷……”
林飞也红了眼眶。
穿越前,他从未真正体会过抗战的残酷与艰辛。
直到来到这个世界。
虽然没有亲身经历,但见闻越来越多——
身边不少人曾浴血奋战。
有人终身残疾,有人埋骨异乡。
更多人背负着悔恨与自责,艰难前行。
即使是老首长这样的英雄。
风光背后,
早已身心俱疲。
老人身上伤痕累累——
枪伤刀疤数不胜数。
这些是看得见的伤。
而心里那道看不见的伤,
只有他自己明白。
忽然,
老人擦去泪水,露出笑容:
“好了,往事就不要再提了!”
“真没想到那猴子居然还活着,总算让我心里好受些!”
林飞赶紧擦掉眼泪,笑着问:“爷爷,破烂侯为什么叫侯爷?难不成他以前真是……”
“是个屁!”
“他本来姓侯,身材又瘦小,在连队里是最弱小的!”
“因为他是从四九城来的,整天‘爷’‘爷’地自称。”
“后来连队里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‘侯爷’——其实这‘侯’字,原本应该是‘猴’……”
“噗——”
“猴子的爷?”林飞忍不住笑喷出来。
老爷子嘴角也微微上扬,轻轻点头。
四合院中,暮色渐浓。
一群人还在原地张望。
“林飞和老爷子怎么还没回来?”易忠海皱着眉头嘟囔。
闫埠贵附和道:“说是去门口接人,该不会老爷子他……”
“呸!狗嘴吐不出象牙!”谢广坤大声骂道,“老闫你就不能说句吉利话?”
闫埠贵尴尬地赔礼:“是是是,我这张嘴该打!”
傻柱插话:“许大茂,你去门口看看吧?”
“好!”许大茂拍了拍裤子站起身,“我这就去看看什么情况。”
他刚走到前院,院门外——
那辆吉普车早就被老爷子打发走了。
他和林飞还在原地等着破烂侯的到来。
这时,远处出现一个奔跑的身影。
林飞仔细一看,来人正是破烂侯。
“噗,爷爷,原来破烂侯回家是为了换衣服?”
老人仔细看了看,确实如此。
他之前那身破旧衣服已经不见了,
换成了一身整洁的衣服。
虽然不算崭新,但干净利落。
脸洗得干干净净,头发也梳理整齐,
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。
他手里提着一个布袋,里面装着什么看不清。
当破烂侯跑到跟前时,
气喘吁吁地说:“连长,让您久等了吧?”
“你这小子,原来是回去换衣服了?”老人假装生气地问。
“哈哈……不只是换衣服,还带了些东西回来!”
他说着,从身上拿出几样东西。
当老人看清这些东西时,
瞬间,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。
那是一个铝制饭盒,
里面放着几封血迹斑斑的信件。
血迹已经干涸变黑,
信封也泛黄破损。
还有块损坏的怀表、一枚五角星徽章和一把口琴……
老人颤抖着伸出双手,一件件抚摸这些物件。
“连长,您还记得吗?”
“这块怀表,是小五子的!”
“当年我们打伏击,缴获了很多战利品,小五子偷偷藏了块怀表,被您发现后狠狠骂了一顿!”
“后来您把怀表给了他,这小子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觉!”
“整天拿着那块表翻来覆去地看……”
破烂侯说着,眼眶也红了。
老爷子笑着点头:“记得,怎么会不记得……”
“这颗五角星是小川蜀的吧?那小子一口川普,走到哪儿都带着它炫耀!”
破烂侯一拍大腿:“对!有天晚上大家挤在大通铺,胖麻子占地方,这小子就用五角星戳人家屁股!”
“您罚他们俩在雪地里站岗,结果早上一看——好家伙!两个倔驴冻成了冰雕,谁也不肯动!”
“要不是您想出办法让他们回暖,这两个愣头青恐怕就交代在那里了……”
两人边说边笑,眼眶里含着泪,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