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 异常稻粉的真相(2 / 2)

陈砚缓缓抬起手,按在残卷上。他没说话,只是将掌心贴紧泥土,闭眼感受脚下每一寸震颤。

他知道,在这种时候,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。真正能沟通的,唯有土地本身。

三秒后,地面轻微起伏,一道裂缝从井口向外延伸,刚好拦在敌方前进路线。泥土松动,一块石板塌陷,逼得最前面那人后退。

这不是攻击,而是宣告——此地不容侵犯。

周映荷抓住机会,再次释放菌丝,这次不是攻击,而是编织。细丝在地面交织成网,缠住对方鞋带、裤脚,虽不致命,却让行动变得迟滞。她已无力发动大规模反击,只能用这种方式拖延时间。

赵铁柱抄起扳手,挡在石缝前。他的肩膀还在渗血,但他站得很稳,像一座生锈却不肯倒塌的铁塔。

陈砚盯着领头黑衣人的背影,忽然开口:“你们老板知道吗?这东西用了,你们也得不到地脉。”

那人停下,没回头。

“你们以为抢到结晶就能掌控规则?”陈砚声音不高,却清晰传开,“可它只认交付的人。外人碰它,连灰都不会剩。”

对方肩膀动了一下。

下一瞬,那人猛然转身,右手扬起,一道银光直射陈砚咽喉。

赵铁柱撞过去,将他扑倒。银光擦过肩头,在冲锋衣上划开一道口子,露出底下渗血的绷带。那是旧伤,去年冬天为了修输水管线留下的。他在零下十五度的冻土中挖了一整夜,只为不让主脉受损。

周映荷双手拍地,菌丝暴起,缠住那人小腿。陈砚翻身跃起,残卷在掌心发烫,顺势按向地面。

整片土地震了一下。

井沿碎石滚落,枯枝断裂,无人机晃了晃,其中一架失去平衡,撞上树干坠下。

这是地脉最后一次回应。

不是祝福,也不是惩罚,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共鸣——仿佛母亲看着孩子走向悬崖,明知无法阻止,仍愿为他震颤一次。

黑衣人迅速后撤,动作有序,没有慌乱。临走前,领头那人站在林边,看了陈砚一眼,嘴角扯了一下。

“你们护得住一时。”他说完,抬手打出一枚信号弹,红色光点升空即灭。

人影消失在树林深处。

无人机也撤离了,转眼无踪。

赵铁柱坐在地上喘气,肩上的伤渗出血来。周映荷靠在石栏边,指尖发抖,再也放不出一丝菌丝。她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微颤,像是压抑着巨大的痛苦。

陈砚站在井口,手还按在地面。

残卷的温度慢慢降下来,但最后一行字始终没消:晶用则息,根断则亡。

他慢慢把手伸进石缝,握住陶罐冰冷的罐身。

赵铁柱抬头看他:“你要用?”

陈砚没答。他的目光落在井底幽暗处,仿佛能看到那层看不见的界限——跨过去,契约终结;留下来,全镇崩解。

他知道,这不是选择,而是牺牲顺序的问题。

如果不用结晶,三天后地下水位将彻底崩溃,灌溉瘫痪,粮食减产九成以上,镇民不得不迁移。而一旦启用结晶,虽然能换来短期稳定,但代价是全镇陷入“失联期”——整整一个生长季内,无法预知灾害、无法调控气候、无法维持生态平衡。更可怕的是,那些觊觎地脉之力的势力,一定会趁虚而入。

问题是,谁来承担这份代价?

周映荷扶着石栏站起来,声音很轻:“如果我们交了,以后还能听见土地说话吗?”

陈砚的手指收紧。

他想起小时候,爷爷带他来到这口井边,教他如何倾听地下的声音。那时他还小,趴在地上,耳朵贴着泥土,真的听到了一种低沉的嗡鸣,像是千万条根须在呼吸,又像是远古的歌谣在吟唱。

后来他才知道,那不是耳朵听到的,而是灵魂感知到的。

而现在,那声音越来越微弱,几乎不可闻。

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陶罐,忽然笑了。

笑得很轻,也很苦。

然后,他将罐子缓缓举过头顶。

“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里。”他说,“也不能让它永远沉睡。”

话音落下,他猛地转身,朝着井侧那片荒废多年的废弃井道奔去。那里曾是旧排水渠的入口,如今被碎石掩埋,无人问津。

赵铁柱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:“他要把结晶封存!”

“快追!”周映荷强撑着站起来。

两人踉跄追赶,却发现陈砚速度快得惊人。他在乱石间跳跃穿梭,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断墙残垣。最终,他在一处塌陷的地窖前停下,掀开腐朽的木板,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。

井道深处漆黑一片,只有微弱的回声在耳边回荡。

陈砚打开头灯,照亮前方狭窄的通道。这里是早年修建的备用导流渠,因地质变动早已废弃。他沿着坡道向下走了约二十米,终于找到一处密封良好的储藏室——四壁由防水石材砌成,顶部加装了铅合金防辐射层,显然是当年为应对极端情况而设。

他小心翼翼地将陶罐放入中央凹槽,合上盖子,再用三把不同的锁具加固。最后,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小瓶溶液,浇在锁芯周围。液体迅速固化,形成一层透明结晶,将整个装置彻底封死。

“只有我能打开。”他喃喃道,“除非我死。”

做完这一切,他靠在墙上,缓缓滑坐到地上。

他知道,这只是延缓,不是解决。

但他们争取到了时间。

只要地脉尚未完全休眠,只要菌王仍在缓慢呼吸,他们就有希望找到另一种方式——一种不必牺牲连接、不必摧毁根基的替代方案。

头顶传来脚步声,赵铁柱和周映荷终于赶到。

“你疯了吗?”赵铁柱喘着气,“要是他们再来怎么办?”

“那就让他们来找。”陈砚平静地说,“但现在,他们不知道结晶在哪,也不知道是否已被使用。他们会犹豫,会试探,而这,就是我们的机会。”

周映荷看着他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
“你早就计划好了?”

他摇头:“我只是选择了最难的路。”

三人走出地窖时,天边已泛起鱼肚白。

晨光洒在古井之上,三角旗依旧飘扬,尽管布条又少了一块。

陈砚仰头望着天空,轻声道:

“土地不会背叛我们,只要我们也不背叛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