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 土井封印的危机(2 / 2)

山形农具,现世了。

陈砚本能地跨前一步,张开双臂挡在井前。残卷贴在胸口剧烈发烫,传递出强烈的意念——不能退,这是承载之器,退一步,封印反噬,地脉逆流。他的双腿绷紧,脚跟陷入泥土,仿佛要用身体作为锚点,固定住这片即将失衡的土地。

农具升到半空时,整片地面开始震动。远处山体传来岩石摩擦的声音,先是轻微,接着越来越响。山坡上的树微微晃动,尘土簌簌落下。祠堂屋顶的瓦片接连掉落,砸在地上噼啪作响,几根老旧的木梁发出吱呀呻吟。

“不对!”赵铁柱猛地抬头,望向镇外西北方向的陡坡,“山要塌!”

话音未落,一声巨响撕裂空气。山腰处大片岩土崩裂,滚石如瀑布般倾泻而下,烟尘冲天而起,直逼村界。大地剧烈摇晃,陈砚仍站在原地,双手死死抓住那柄刚出土的山形农具。冰冷的石质触感顺着手臂蔓延,大量画面涌入脑海——祖辈扶犁耕田,春播秋收,旱年掘井,涝季筑坝;田垄如何变迁,土壤如何堆积,根系如何编织网络……整片土地的记忆如潮水般灌入他的意识。

他看到曾祖父带领村民修建梯田,在暴雨中扛沙袋堵住决口;看到祖父深夜独坐田埂,用铜尺测量墒情,写下《土脉纪要》;看到父亲最后一次来到土井前,手中捧着同样的血粉,却在最后一刻停手,转身离去……那些未曾言说的秘密、未竟的使命、断裂的传承,此刻尽数涌来。

他身体一晃,膝盖发软,差点跪倒。残卷在他怀里疯狂震颤,像是在警告什么。

赵铁柱冲过去扶住他肩膀:“撑住!别松手!你现在是它的执器者,要是你倒下,整个封印体系都会崩溃!”

周映荷已打开背包,取出导电玻璃管插进地面。菌丝网络迅速延展,像活体电路般钻入土壤,连接地下菌根系统。她闭眼感知地脉流向,眉头越锁越紧。这股震动不是单纯的地质滑坡,而是地脉能量被强行抽动后的失衡反应。有人试图绕过“承”之器直接汲取地力,结果导致能量回涌,引发了连锁崩塌。

“它出来了,但代价太大。”她睁开眼,声音发紧,“土井不是终点,它是开关。真正的枢纽在更深的地方——地心井。”

陈砚终于缓过一口气,手指仍紧扣农具顶端。他望着远处仍在崩塌的山坡,尘烟遮蔽了半边天空。村里开始有人喊叫,狗吠炸起,孩童哭闹混着大人呼喝。有人点亮灯火,有人奔逃避险,但更多人茫然立在自家门前,不知发生了什么。

可他知道,真正的危机才刚开始。

赵铁柱拿出便携式地震记录仪,打开旋钮。指针刚摆到峰值,屏幕突然闪了一下,随即黑屏。他又试了三次,全都一样。无线电、指南针、温度计……所有电子设备全部失效。只有那只坠落的机械鸟,在草丛中微微颤动了一下翅膀,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鸣叫,像是某种信号的余响。

“所有设备都在失效。”他抬头看向陈砚,“这不是自然滑坡,是地下的东西在回应它。”

陈砚没答。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山形农具,那“承”字在昏光下泛着暗色光泽。残卷的温度渐渐回落,但纸面纹路依旧躁动,像是还没释放完刚才接收的信息。他忽然明白,父亲当年之所以停下,并非胆怯,而是预见到了今日的局面——一旦开启,就必须承担起维系地脉平衡的责任,否则灾祸将至。

周映荷拔出玻璃管,菌丝在管壁内微微收缩,形成一个环状回路。她盯着那图案,忽然道:“地脉的节奏变了。以前是循环,像呼吸一样稳定,现在……像在追赶什么。有人在加速抽取能量,目标可能是‘源井’。”

“源井?”赵铁柱瞳孔一缩,“那可是传说中的地方,说是万年前第一粒稻种萌发之地,也是四象农具的铸造源头。”

“如果真是那样,”陈砚缓缓开口,“那他们不只是想控制土地,而是想重塑整个农耕文明的根基。”

三人陷入沉默。夜风卷着尘土掠过荒草,远处山崩仍未停歇。一块滚石砸进稻田,溅起浑浊的泥浆,打湿了他的裤脚。

陈砚抬起手,抹了把脸上的灰土。他的指尖还在发麻,那是握住农具时传来的冲击。他知道,这一碰,不只是拿回了四象之一,更是接下了整个地脉的重量。从此以后,他不再是单纯的寻宝者,而是“承者”——守护土地命脉的最后一道防线。

赵铁柱拍了拍他的肩:“接下来怎么办?”

陈砚望着土井的黑洞,又看向远处尚未停歇的山体滑坡。烟尘弥漫,遮住了半边村落。他的声音很轻,却没犹豫:

“等它自己停下来,才知道我们付出了什么。”

风停了,虫鸣未归。大地仍在低语,而答案,藏在更深的黑暗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