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 步态干扰的成功(2 / 2)

他刚想关掉水车,远处巨龟的背甲突然剧烈起伏,大量黑液涌出,在空中拉成丝,像潮水一样扑向所有外露的机械。那些丝不是乱飘的,而是精准缠上每一个装置,像有意识一样。

液压臂最先被裹住,铁锈和血迹瞬间被黑丝覆盖。接着是三台水泵,一根根管道被吞进去。连水车的齿轮也被黏液渗入,发出刺耳的卡顿声。金属表面浮现出诡异的纹路,像是被什么东西重新编程了。

他猛地扯下铜钱,拍在信号器上,强行断电。水车停了,但已经晚了。液压臂被菌丝拖进黑雾里,转眼只剩个影子,像被黑暗吃掉了。

陈砚后退,一步步退到祖坟北边的土坡。风吹过来,带着凉意和土味。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残卷,边缘发烫,背面浮出四个模糊的字:“先止其足,再断其脉。”

他盯着那行字,又看向巨龟。它站着没动,左前脚还在流黑液,但符文已经开始慢慢恢复。脚步被打断了,但它没倒。它在等,等节气重新对上,等下一个落点。

陈砚攥紧残卷和铜钱,指节发白。刚才那一击不是赢,只是让它喘不过气。真正的战斗,现在才开始。

他低头看脚边的工具包,只剩半截电工刀、几节电池、一把测距仪。没有芯片,没有完整系统,没人帮忙。但他还有手,还有土,还有这本残卷。

他蹲下,把残卷一角埋进土里,手掌贴地,闭眼静心。不是为了听地脉,而是为了记住节奏。

霜降:三长两短

冬至:两短一长

立春:一长两短

惊蛰:三短一长,带颤音

他把每一次震动记在指尖,记在呼吸里。这些节奏不只是数字,是大地的心跳,是祖先留下的密码。爷爷说过,百年前的第一代守陵人,就是靠这种感觉,在山崩前预知,在旱季引出甘泉。

等它再抬脚时,他要更快,更准,不能再让它踩回原来的路。

远处,巨龟的左后脚微微抬起,符文开始亮起。这次光芒更稳,节奏也接近正常。它在修复自己,也在试探反击。

陈砚睁开眼,右手握紧电工刀,左手按在残卷上。

刀刃划过掌心,血滴进土里。

鲜血渗入泥土的瞬间,残卷背面的纹路突然亮起,一道微光沿着地面蔓延,像点燃了一根看不见的引线。同时,他感觉到脚下传来一丝细微的共鸣——是地母藤在回应。

他猛地抬头,扫视四周:荒废的田埂、塌掉的石桥、断裂的沟渠。这里曾是村子的命脉,如今破败,但骨架还在。只要他还站着,就能唤醒它们。

他抓起测距仪,快速算出巨龟四肢的距离和重心位置。如果能在它右后脚落地前引发地面塌陷,就能让它失去平衡。而要做到这点,必须引爆北岗断层下的三口旧蒸汽井。

他翻出仅剩的两节电池,拆开外壳取出锂芯。又从工具包夹层摸出一小块磷片——是他以前从报废烟雾弹里抠出来的。把两者包进布条,做成简易热源,再用铜线引出导火索。

然后,他拖着发软的身体爬向最近的一口废井。井口被草盖着,卷,借血契引动地气上升。

十秒……二十秒……

轰!

一声闷响从地下炸开,地面隆起又塌陷。巨龟右后脚刚落下,就陷进松软的泥里,符文乱闪,整个身体明显歪了一下。

机会!

陈砚翻身跳起,冲向另一边早已埋好的钢缆。那是他昨夜悄悄设的,连着废弃水坝的泄洪闸门。他拼命拉绞盘,锈死的齿轮发出痛苦的呻吟,终于“咔”地一声松了。

闸门打开,积蓄多年的湖水奔涌而出,顺着干河道直冲巨龟腹部。水流一冲,更多黑丝被冲掉,部分电路暴露,冒出青烟。

巨龟怒吼,背甲剧烈震动,想启动自愈。可就在这一刻,陈砚已冲回祖坟,把最后一枚铜钱塞进断碑裂缝,低声说:“承天接地,返本归元。”

残卷忽然飘起,悬在碑顶,背面纹路全亮,化作一张小小的星图。同时,北岗深处传来共鸣,七十二口古井同时喷出蒸汽,形成一个环形的能量场。

巨龟的动作彻底停了。

它的四只脚全偏离了轨道,内部节奏完全乱了。背甲上的璇玑图疯狂闪烁,最后“砰”地炸开,蓝光四散,像萤火虫飞舞。

陈砚跪在地上,大口喘气。他知道,这只是暂时压住它,不是彻底打败。巨龟是“地核傀儡”,只要北岗的地脉还在动,它就还能醒来。

但它需要时间修复。

而现在,他赢得了最宝贵的东西——时间。

晨光铺满山岗,照在那本缓缓飘落的残卷上。风轻轻掀动纸页,露出背面一行从未出现的小字:

“凡持卷者,皆为守脉之人。”

他伸手接住残卷,紧紧抱在胸前。

太阳升起来了。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
山风拂过断碑,吹动他的衣角。远处,被洪水冲刷过的河道泛着银光,像一条新生的血脉重新流淌。几只麻雀落在倒塌的石桥上,叽喳叫着,仿佛在庆祝一场无人知晓的胜利。

陈砚缓缓站起身,望向北岗深处。他知道,这场守护不会结束。也许明年,也许十年后,巨龟还会再次苏醒。但只要他还活着,只要这本残卷还在,他就一定会站在这个地方。

因为他是守脉人。

不是命运选中他,而是他选择了留下。

他转身走向村子的方向,脚步虽慢,却坚定。沿途,他顺手捡起一块掉落的青铜齿轮,放进工具包。也许哪天,它还能派上用场。

天空湛蓝,云朵舒展,新的一天,正悄然展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