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青铜鼎内的遗骸(2 / 2)

陈砚又把残卷贴上鼎壁,指尖顺着菌丝纹路走,照着昨夜共振的节奏。残卷发烫,背面浮出一行新字,歪歪扭扭,像急着写——

“子渊非人,菌噬心,勿近鼎。”

他认出来了。

是他爹的字。

跟烧焦农书扉页上,用血画的地脉图,是同一支笔,同样的抖,同样的狠。

赵铁柱盯着那行字,忽然说:“他留这个,不是为了警告你。”

“那是为了啥?”

“是为了让你找到这儿。”他指着鼎,“他把线索藏在烟杆、农书、稻穗的角上,就等着有一天,你能打开这鼎。他知道你会来,他知道你会懂。”

陈砚低头看残卷,那行字还在,边缘开始模糊,像被菌丝吃掉。他伸手想擦,指尖刚碰,残卷猛地一震,画面又闪:井口,板被掀开,一只手伸下来,不是救,是往下压。井底有人,仰面躺着,手里攥半枚铜钱,嘴里塞着“陆”字布条。那人穿工装裤,腰带断了,焦痕清清楚楚。

是他爹。

画面断了。

菌丝停了。鼎里静下来,只剩水珠从壁上滴落,一滴,一滴,像心跳。

赵铁柱用机械臂扫鼎底,发现菌丝末端全指向一个方向——镇北废井。坐标跟周映荷枫叶里藏的,一模一样。他喉头动了动,声音压得极低:“他不是死在田埂。”

“他是被拖进井里的。”陈砚接上,声音平得吓人。

赵铁柱没应。他盯着那半截皮带,忽然问:“为啥留这条带?为啥非得让我们看见?”

陈砚把残卷塞回怀里,还热,但不烫了。他蹲下,用手电照鼎底。菌丝退了的地方,露出一行刻痕,浅得几乎看不见,像是指甲抠出来的。

“癸丑,七月廿三,钥未启,人先亡。”

那天,是他爹死的日子。

他伸手摸那行字,指尖刚碰上,鼎里菌丝猛地一抽,一根细丝从缝里弹出,缠上他小指,像活蛇,嗖地缩回去。他缩手,晚了。血从小指侧面渗出来,滴在鼎沿。

血一碰菌丝,整片菌群亮了,纹路重组,变成一条清晰的路,从鼎底伸出去,直指镇北废井。路尽头,菌丝围成个圆环,缺口朝北,跟周映荷纸上画的断圈,一模一样。

赵铁柱盯着那光纹,忽然说:“他不是想开地脉。”

“那是想干啥?”

“他是想让人进去。”赵铁柱声音低,像从胸口挤出来的,“你爸没想拦什么,他在等。等一个能看懂他留的记号的人,等一个能走进井里,把他带回来的人。”

陈砚没说话。他看着那条发光的路,像看一条通向地底的血管。祠堂外,风穿过枯竹林,沙沙响,像有人在低语。

他慢慢站起来,从包里掏出爹的工装帽,轻轻戴上。帽檐压得很低,遮住了眼里的光。

“走吧。”他说,“该去井边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