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司辰捏着那部廉价手机,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毫无情绪的银色面具上。
“她已中咒。”
四个字,通过加密信号,发往一个无法追踪的未知号码。
姜星晚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,落回自己手腕。
那道咒力爆发时烙下的血红掌印已经消失,皮肤光洁,只在皮下极深处,留下了一道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淡色疤痕。
跗骨绝命咒。
福安大师。
她走到瘫软在地的姜月溪面前,蹲下身。
姜月溪的脸上,怨毒、疯狂、不敢置信种种情绪交织,最后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。她输了,输得一败涂地。
脖颈和脸颊上蔓延的黑斑,散发出腐烂的气味,那是气运被抽干后,怨气反噬的丑陋证明。
“这咒,破了。”
姜星晚的声音很平静,不带任何嘲讽,只是陈述一个事实。
她摊开手掌,那枚在她掌心中恢复了温润光泽的长命锁,静静躺着。古朴的银色锁身,纹路清晰,小小的“晚”字,透着一股被时光打磨过的柔和。
“物归原主。”
她说完,站起身,不再看地上的女人一眼。
对这个窃取了她十年人生的人,她连多余的恨意都吝于给予。
傅司辰已经在门口等她,他周身的气息依旧冰冷,却在她走近时,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悄然收敛。
他们转身离去,身影消失在破败楼道的黑暗里。
身后,是姜月溪空洞绝望的眼神,和李淑芬压抑的呜咽。还有那些侥幸没被打晕的黑蛇帮混混,他们看着姜月溪母女,眼神里混杂着恐惧与毫不掩饰的贪婪。
黑色的迈巴赫驶出城中村的肮脏巷道,汇入京城深夜的车流。
车内安静得只剩下平稳的引擎声。
傅司辰握着方向盘,骨节因为用力而凸起。他什么都没说,但紧绷的下颌线,暴露了他极力压抑的怒火与后怕。
姜星晚靠在副驾驶座上,闭着眼,将那枚长命锁紧紧握在掌心。
一股温暖、纯粹的能量,从锁身源源不断地渗出,流遍她的四肢百骸。
那不是灵力,也不是气运。
是一种更本源,更柔软的力量。
是她的母亲,在二十年前,抱着新生的她,将所有期盼与爱意倾注其中,所形成的“初生愿力”。
这股力量温柔地修复着她因强行破咒而撕裂的经脉,补充着几乎枯竭的精神力。
右手手腕的凤凰图腾中,传来一个微弱的意念。
“主人……”
是那个女鬼,她叫萤。刚刚献祭了大量魂力为姜星晚抵挡咒力,此刻她的魂体虚弱至极。
“无妨。”姜星晚在心中回应,“安心修养。”
随着初生愿力的滋养,一丝灵力反馈给图腾空间,萤的魂体得到补充,不再那么虚幻。
姜星晚睁开眼,侧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。
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飞速掠过,银色面具冰冷,但她能看到他面具边缘渗出的细密汗珠。
“你怎么样?”
“死不了。”傅司辰的声音很低,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沙哑。
他体内的龙煞,在刚才被她强行引动后,变得异常活跃。那股毁灭的欲望,正在他体内冲撞,撕扯着他的理智。
姜星晚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左手覆在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。
她的手微凉,一接触到他滚烫的皮肤,竟发出一声极轻的“滋”响,仿佛冷水泼上烙铁。
车子在盘山公路上疾驰,最后停在龙渊寺山门前。
两人快步穿过前殿,直奔后院。
离后院的月亮门还有十几步远,一股浓重的死寂与不祥气息便扑面而来。
后院中央,那棵千年菩提树周围的金色佛光,已经变得黯淡稀薄,如同风中残烛,随时都会熄灭。
地面裂缝中涌出的龙煞黑气,比他们离开时更加浓郁,化作无数条扭曲的触手,不断地抽打、侵蚀着那层摇摇欲坠的佛光。
小和尚净尘跪坐在菩提树前,闭目诵经,他年轻的脸上一片苍白,僧袍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听到脚步声,他猛地睁开眼,看到来人时,几乎要喜极而泣。
“施主!你们回来了!”
姜星晚对他点点头,没有片刻停留,径直走向那棵枯死的古树。
她抬起手,将那枚已经彻底净化、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长命锁,轻轻按在了粗糙开裂的树干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