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初十的晨光刚漫进诊疗所,黄秀丽就发现了不对劲——诊疗台抽屉里的病历本,像是被人动过。
她指尖抚过烫金的“诊疗记录”字样,翻开最新一页,陆沉舟的ptSd评估报告上,原本写着“症状显着缓解,可减少治疗频率”的字迹,被划上了一道刺眼的红痕,旁边用陌生的笔迹写着:“创伤未愈,伪装好转,需重新评估”。更让她心沉的是,报告末尾附着的沙盘照片——那张她和陆沉舟一起摆的“排雷阵型”,金属兵人竟被挪了位置,原本朝向“安全区”的兵人,此刻全都背对着彼此,中间隔着一道用碎石铺的“鸿沟”。
“谁动了我的病历本?”黄秀丽的声音发颤,她记得昨天锁抽屉时特意检查过,钥匙一直挂在自己的白大褂上,不可能有外人进来。她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弹壳戒指——那枚陆沉舟用祖父弹壳打磨的戒指,竟不在口袋里!
“秀丽,怎么了?”陆沉舟推门进来时,手里还提着刚买的豆浆油条,看到她苍白的脸色,赶紧放下早餐走过去,“出什么事了?”
黄秀丽抓着他的手,指尖冰凉:“我们的诊疗记录被人改了,你的评估报告……还有,你给我的弹壳戒指不见了!”
陆沉舟的笑容瞬间僵住,他快步走到诊疗台边,翻看病历本上的红痕,又检查了抽屉里的物品——装戒指的绒布盒还在,里面却空无一物。他突然想起昨天离开时,看到一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在巷口徘徊,当时没在意,现在想来,那人的身影竟和孙卫国的儿子有几分相似。
“会不会是孙家人?”陆沉舟的声音沉了下去,“昨天孙卫国说出真相后,他儿子就来找过我,说我们‘毁了他父亲的名声’,还警告我们别再追查下去。”
黄秀丽的心猛地一缩。她走到窗边,看向巷口——那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果然还在,正靠在电线杆上,目光直直盯着诊疗所,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,反射着金属的冷光。她突然想起祖母日记里的一句话:“真相会刺痛人心,也会引来报复”,原来那些被掩盖的阴谋,从来都不会轻易消失,反而会像暗处的毒蛇,在不经意间咬上一口。
“我先送你回家。”陆沉舟抓起外套,想把黄秀丽护在身后,却被她拦住了。
“不行,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。”黄秀丽从抽屉里拿出祖父的弹壳触发器,指尖传来熟悉的震颤,“昨天大伯说,部队档案馆里还有赵叔当年的情况说明,只是被标注了‘机密’,需要我们去一趟市里才能调取。如果能拿到那份说明,就能彻底证实孙卫国的罪行,也能让赵叔和山茶的故事被更多人知道。”
陆沉舟看着她坚定的眼神,知道劝不住她。他从车里拿出防身用的战术笔,塞进黄秀丽手里:“你拿着这个,要是遇到危险,就往对方身上戳,别犹豫。”他又给大伯打了个电话,让他帮忙盯着巷口的男人,自己则带着黄秀丽从后门离开,绕小路往汽车站走。
路上的风带着寒意,黄秀丽攥着战术笔,手心全是汗。她想起和陆沉舟第一次在诊疗所见面的场景,他紧张地递来旧水壶,她用弹壳触发器帮他做脱敏治疗;想起除夕夜里,他们在山茶灯下约定婚礼,他给她戴上弹壳戒指;想起在山茶坡找到赵叔的军牌,两人在雪地里相视而笑——那些温暖的瞬间,此刻都像是隔着一层雾,让她看不清未来的路。
“如果……如果我们没能拿到情况说明,甚至遇到危险,你会不会后悔?”黄秀丽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不确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