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元珩无奈地摇了摇头,这莽汉倒也坦诚得可爱。他转而对一脸好奇的苏清夙说:“苏姑娘,在下确实主修剑道。至于你看到的……我只会‘走路’,偶尔会让地面‘湿一点’,也许是身法特殊,看起来有点像法术吧。”
他依旧半真半假,言辞模糊,继续隐藏着自己武法双修的秘密。毕竟,在这个世界上,能够同时精通两种截然不同修行法门的人,实在是骇人听闻。
“可我明明看到你刚才用术法困住了大笨熊!”
“当然没有,那是他刚刚被我打中穴道,动弹不得。”
“是这样吗……”苏清夙歪着头,看着楚元珩那张温文尔雅、诚恳无比的脸,不禁有些自我怀疑。“也是哦,那种程度的控水,如果是真正的法术,消耗可不小呢,看你脸不红气不喘的……”她小声嘀咕着,“可能……可能真是我这几天被追杀,饿到眼花了吧……”
这个在法术上天资聪颖,但在人情世故上有些天真单纯的少女,竟也信了这漏洞百出的说辞。
徐璃音也只是心中暗笑,没有戳破。
“等等,”一直在一旁努力想听明白的岳沉岳,忽然捕捉到了一个之前被他忽略的关键词,“楚兄弟,你刚说……你和我师叔,是为了保护‘父皇’才走散的?父皇?你是——”
这个词一出,溪边所有人的目光,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,瞬间集中到了楚元珩的身上。
苏清夙也停止了自我怀疑,猛地抬起头,眼睛瞪得滚圆。徐璃音那双冰冷的红瞳,也掠过一丝波动。
在三人的注视下,楚元珩知道,这个身份再也无法隐瞒。他深吸一口气,不再闪躲。他缓缓站直了身体,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。这个简单的动作,却让他整个人的气质,便起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。那份逃亡者的狼狈悄然褪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与生俱来、深植于骨血之中的沉静与尊贵。
他对着众人,淡淡地行了一个古礼,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仿佛金石落地,在这寂静的溪谷间回响不绝:
“在下,大岷王朝,六皇子,楚元珩。从今日起,你们若愿意,便是我同袍。”
皇子的身份,如一块巨石,轰然投入平静的溪水,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惊涛骇浪。一时间,无人言语。岳沉岳张大了嘴,苏清夙的小手捂住了唇,连徐璃音的呼吸,似乎都停滞了一瞬。篝火的光芒跳动着,将四人脸上各异的神情,映照得忽明忽暗。
也就在这身份揭晓、万籁俱寂的一刹那,众人身后的林间,传来一声极轻微的、仿佛是无数细小丝线相互摩擦的声响。
“嘶啦……”
那声音稍纵即逝,轻得如同错觉,却又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风拂过水面,带起一片冰冷的涟漪。而那林间的绢丝轻响,一闪即逝,却像一个无形的窥探者,正在黑暗中,一息一息地数着他们的心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