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苏教官，你今天……好像不太一样。”
一名胆子大的年轻战士，凑到苏璃身边，挠着头，嘿嘿地笑着。
苏璃闻言，微微一怔，随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
“哦？有什么不一样的？”
她歪着头，反问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。
那名战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问，弄得脸上一红。
“就是……就是感觉，您好像……爱笑了。”
他憋了半天，才说出这么一句。
苏-璃闻言，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那笑容，如同冰封了千年的雪山，在春日暖阳下，轰然融化。
万树千花，刹那盛开。
周围的战士们，全都看呆了。
他们从未见过，他们的铁血教官，竟然会有如此明媚动人的一面。
“回去之后，训练加倍。”
苏璃看着他们那副呆样，故意板起了脸。
“啊？！”
战士们顿时一片哀嚎。
苏璃看着他们，眼中的笑意，却怎么也藏不住了。
她知道，自己变了。
那座压在心头二十年，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血仇大山，终于被彻底搬开。
当她在悲泣山脉，亲手斩下那名神秘神官的头颅时。
她没有感觉到复仇的快感，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。
但当她走出那片尸山血海，看到等在外面，那个懒洋洋的身影时。
那份空虚，瞬间便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所填满。
是那个男人，给了她报仇的机会。
也是那个男人，让她在报仇之后，没有迷失在仇恨的深渊里。
他让她明白，活着，不只是为了复仇。
更是为了眼前的阳光，为了身边的战友，为了远方的故乡。
不远处，林渊靠着一根冰凉的罗马柱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他瞥了眼正和战士们笑闹成一团的苏璃，那张俏脸上总算没了之前的阴霾。
林渊撇撇嘴，心里嘀咕。
“这才对嘛。”
“不然天天对着张扑克脸，影响我睡觉的心情。”
就在这时，沉稳的脚步声传来。
奥古斯丁和艾拉并肩而至。
这名神圣骑士团的老团长走到林渊面前，竟“扑通”一声单膝跪地，右手重重抚在胸前，行了一个最为庄重的骑士大礼。
“林大人！”
他的声音都在发颤，是发自肺腑的激动。
“欧罗联盟与神圣骑士团，欠您一个无法偿还的恩情！”
“若不是您，神庭那颗毒瘤，还不知道要祸害这片大陆多久！”
林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搞得一愣，赶紧摆手。
“行了行了，一把年纪了，赶紧起来。”
“我就是来干活的，活儿干完了，我也该回去休息了。”
他话说得轻飘飘，奥古斯丁却不敢有丝毫怠慢，恭敬地站起身，退到一旁。
艾拉上前一步。
那身银色的作战服衬得她英气逼人，可今天，她却没了往日的飒爽。
她张了张嘴，话在喉咙里滚了好几圈，才挤出几个字。
“林大人……真的……不能多留几天吗？”
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。
林渊瞥了她一眼，回答得干脆利落。
“不了，家里的床比较软。”
简单，粗暴，直接把天聊死。
艾拉整个人都僵住了，随即，一抹苦涩的笑意爬上嘴角。
她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水晶酒瓶，瓶中的液体流动间，仿佛有星辰在闪烁。
“还是‘星辰酒’，给您的饯行礼。”
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才敢抬起头。
“以后……如果再来欧罗大陆，一定要来找我。”
“我请你喝酒。”
林渊接过了酒瓶，在手里掂了掂，然后看向她。
“好。”
仅仅一个字。
艾拉的世界，仿佛一下子就亮了。
苏璃不知何时走了过来，她先是看了看艾拉，又瞥了一眼林渊手里的酒瓶，然后脸上绽开一个大方的笑容。
“艾拉队长，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照顾了。”
她顿了顿，又补了一句。
“以后有机会来我们龙夏，天枢基地随时欢迎你。”
话音落下。
两个同样出色的女人对视一眼，都笑了。
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劲儿，瞬间烟消云散。
离别的时刻终究来临。
龙夏的浮空舰舰门缓缓合拢，将奥古斯丁等人送别的身影隔绝在外。
林渊凑到舷窗边，看着脚下迅速缩小的圣城阿瓦隆，舒服地伸了个大懒腰。
“啊——总算能回家睡觉了。”
“嗯，回家。”
苏璃就站在他旁边，轻声附和，她的视线穿过云海，投向遥远的东方故土。
忽然，她转过头，很认真地叫了一声。
“林渊。”
这是她第一次，没有再叫他“林顾问”。
“谢谢你。”
她又重复了一遍，补上了后半句。
“为了一切。”
林渊懒洋洋地一笑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。
“不客气。”
“再说了，你笑起来的样子，可比你之前天天板着脸顺眼多了。”
苏璃的脸“唰”地一下就红了，连耳根都透着粉。
她扭过头去，对着窗外轻轻“哼”了一声，装作看风景。
可那不受控制翘起的嘴角，早就出卖了她心里的小得意。
浮空舰猛地加速，穿透云层，化作一道长虹消失在天际。
回家的路，总是令人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