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海棠与昭宁公主对视一眼,刚想敲门,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,老妇人的声音又急又冲,犹如泼妇骂街,隔着门板都能听的清清楚楚。
“好你个沈若音,你不就是仗着你们家有权有势吗?不就是有两个银子吗?有银子怎么了?你家在有能耐,你爹门生再多,你不还是嫁给了我儿子?我告诉你,你就是天仙,如今也下了凡了,你进了我家门,就得过我家这日子。”
“整日往床上一躺,连婆母都不侍奉了?你有了身子又如何,我当年有文轩得时候,还下地干活呢?”
“你看看你,身骄肉贵的,一身的贱毛病,是这也干不了,那也干不得?”
“你说说,你自己说说你到底能干什么?让你倒个茶你都倒不了,全洒在我身上了,你是想烫死我不成?”
老妇人的骂声还没歇,院子里突然传来沈若音压抑的啜泣声,紧接着,传来的是孔嬷嬷带着怒气的声音:“老夫人!您这话可太不讲理了!”
“我家小姐自嫁进佟家,哪样不是尽心尽力?她如今怀着身孕,郎中再三叮嘱要静养,您偏要让她起身给您端茶倒水?”
“我有没有说过,您若是有什么事儿,使唤下人便是,何苦非得折腾一个有了身子的人?我家小姐腹中怀的难道不是你儿子的骨肉?不是你的亲孙子?她真要是出了什么差错,谁担待得起?”
孔嬷嬷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冷笑:“再说,表小姐在府里住了这些时日,也不算短了吧?您身边有她伺候,何苦非要折腾我家小姐?”
“先前她来投奔时,您是怎么说的?您那时日日念叨身边没个贴心人,让她留下,还说日后我家小姐有了身孕,她正好能帮着分担。”
“呵,当初话说得比唱的还好听,结果呢?”
“这住进来没几日,她倒先忘了自己的身份,真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、把自己当主子了?整日对下人呼来喝去不算,还得让下人围着她伺候?”
“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,都敢这么摆谱?我们小姐正经佟家少夫人,在自己家里倒成了罪人——站着不对,坐着也不行,您到底要她怎样才满意?”
门口的穆海棠和宇文玥,两人脸色都不好看,上官珩站在几步外,眉头微蹙,显然也将院里的争执听得一清二楚。
宇文玥气不过,抬手就要去叩门,却被穆海棠一把拉住。
她对着宇文玥轻轻摇头,又朝院内抬了抬下巴,眼神示意她再听片刻 。——
院子里响起一道带着哭腔的柔弱嗓音,正是那被点了名的表小姐。
她像受了天大的委屈,哽咽开口:“姨母,这、这是表嫂嫌弃我在家吃白食了吗?”
她抽噎着,一边哭一边说道:“若是我在这儿让姨母和表兄为难,那我今日就收拾东西回老家去,省得留在这儿碍了表嫂的眼,也让您和表兄左右为难?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