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眼下才知,萧二公子的权势,在雍王面前竟算不得什么。
教坊使方才那句 “就算萧二公子在,也得规规矩矩行礼”,像一盆冷水,又像一道惊雷,让她瞬间清醒:原来这上京的天,比她想的还要高,而她今日撞上的,竟是连萧二公子都要敬畏的人物。
“哼,现下知道了吧,今日你是撞了大运了,还不情愿?这般好事,你便是做梦都做不来,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—— 不过是教坊司里供人取乐的乐伎,而里面那位,是何等尊贵的人物?能让你进去弹曲,已是天大的抬举,你难道还想要不识抬举?”
柳丝丝猛回过神,先前的不愿早已被急切取代,她往前凑了两步,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放软的讨好:“不,不,大人,小女子哪里敢不识抬举,是方才一时糊涂,没弄清情况,您千万别往心里去。”
她又急忙屈膝福了福,姿态放得极低:“您放心,一会儿我进去,定当拿出十二分的本事弹曲,定不会让王爷失望,也绝不会给大人您丢脸。”
“以后在教坊司,还得多劳烦大人照拂。若是一会儿王爷问起我的情况,您还得多多替我美言几句才是。我若真能借今日的机会得王爷垂怜,日后倘若真有一步登天的那日,必然忘不了大人您今日的提携之恩。”
教坊使见她识趣,脸色稍缓,下巴微抬:“哼,算你还懂些事,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,本大人便多提点你两句。”
他往前凑了凑,声音压得更低,语气里满是警告:“一会儿进去了,只管用琵琶弹你的曲,不该说的别多嘴。里面那位贵人脾气如何,可不是你能揣度的,若是敢多嘴多舌惹了他不快,到时候就算是本大人,也救不了你——小心你自己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柳丝丝忙不迭点头,眼神里满是恭顺:“是是是,大人的叮嘱,小女子都记在心里了,一会儿进去后定当谨言慎行,只安心弹曲,半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,绝不给大人和王爷添麻烦!”
说罢,她又下意识理了理衣襟,强压下心头的慌乱,朝着教坊使再次福了福身:“那……那小女子这就进去了?”
“去吧。”
雅间里,棋盘上黑白子交错,落子声却很轻。
宇文谨执白棋,指尖捏着棋子悬在棋盘上方,目光却没落在棋路里,反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,最终落子的位置却刁钻得厉害——让原本平顺的棋势骤然绷紧。
裴元明捏着黑棋的手指顿了顿,抬眼瞥了宇文谨一眼。
往日对弈,雍王虽棋艺精湛,却总带着稳扎稳打的持重,每一步都留着退路。
可今日却不同,白棋剑走偏锋,看似步步紧逼,实则却是步步为营。
裴元明落下一子,试图解开白棋的围困,却见宇文谨随手一子落下,轻易便化解了他的反击,甚至还反将了一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