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致的寒意顺着矛尖瞬间侵入,冻结了他们的血液,湮灭了他们的生机!三名流寇前冲的动作猛地僵住,脸上的狰狞瞬间化为惊愕与凝固的恐惧,随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,皮肤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白霜,连鲜血都未能流出便被冻结!
为首的那名刀疤汉子是唯一幸存者,他眼睁睁看着三个手下在呼吸间变成冰冷的尸体,脸上的凶悍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!他怪叫一声,再无半点战意,转身就想逃跑!
但陈七童岂会给他机会?
在他转身的刹那,陈七童手腕一抖,冰牙之契如同离弦之箭般脱手掷出!粗布在空气中摩擦撕裂,露出下方那幽蓝深邃的矛身!
咻——!
骨矛化作一道夺命的幽蓝寒光,后发先至,轻易地贯穿了刀疤汉子的后心,带着他前冲的势头,将其死死钉在了前方冰冷的墙壁之上!
刀疤汉子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,低头看着从胸口透出的、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矛尖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,随即头一歪,气息断绝。
陈七童走上前,面无表情地拔出冰牙之契,用积雪擦去矛尖上并不存在的血迹,重新用粗布包裹好。整个过程干净利落,没有丝毫拖泥带水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但他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臂,却暴露了这看似轻松的击杀对他此刻状态的巨大负担。他感觉魂灯那丝微弱的火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,眼前阵阵发黑。
顾青囊看着地上四具迅速冰冷的尸体,又看了看气息愈发微弱的陈七童,心中震撼之余,更是充满了担忧。“快走!这里的动静可能会引来注意!”
三人不敢停留,迅速离开了这条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小巷。
接下来的路程,似乎变得顺利了一些。或许是迷神返魂香的效果尚未完全散去,或许是恶劣的天气和贫民区的混乱帮了他们,他们再未遇到像样的阻拦。
终于,在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,风雪依旧未曾停歇的黎明时分,他们抵达了雪狼城最南端的一段低矮、破损的城墙。这里靠近垃圾倾倒场,守卫最为松懈,城墙也有几处年久失修的坍塌缺口。
选择了一处最为隐蔽的缺口,三人小心翼翼地钻了出去。
当双脚彻底踏出雪狼城那象征着秩序与束缚的黑色城墙范围,踩在城外那无边无际、覆盖着厚厚积雪的荒原上时,一股混合着极致自由与未知危险的、更加凛冽纯粹的寒风,如同巨浪般扑面而来!
陈七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却也在这一刻,感到心口那盏近乎熄灭的魂灯,仿佛被这荒原原始的寒意所刺激,微微跳动了一下,汲取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、却异常精纯的冰寒能量。
他抬起头,望向南方。
视线所及,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、铅灰色天空下死寂的雪白。起伏的丘陵如同凝固的巨浪,枯死的、挂着冰凌的灌木丛如同大地的骸骨。没有道路,没有标识,只有永恒的风雪和潜藏在冰雪之下、无处不在的危机。
这就是北疆荒原。比雪狼城更加残酷,也更加……真实。
“我们……往哪个方向走?”顾青囊看着这茫无涯际的雪原,声音带着一丝迷茫。失去了城市的依托,在这片绝域中,生存都成了问题。
陈七童沉默了片刻,缓缓抬起右手。掌心那道灰色的“寂灭之瞳”纹路毫无反应。他又将心神沉入体内,尝试沟通冰牙之契。
骨矛传来一丝微弱的、带着疲惫的共鸣,矛尖似乎隐隐指向东南方向。那里,是荒原的深处,也是传说中更加古老、更加危险的区域。
“东南。”陈七童做出了决定,声音虽然虚弱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去找……能让它……恢复力量的地方。”
他指的是冰牙之契。这柄远古圣物在之前的战斗中损耗巨大,急需同源力量的滋养。而它的指引,或许也是他们在这片绝境中,唯一可能找到生机与机遇的方向。
没有回头路。
三人相互搀扶着,顶着漫天风雪,深一脚浅一脚地,向着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、苍茫无尽的北疆荒原,艰难前行。
身后,雪狼城那巨大的黑色轮廓,在风雪中渐渐模糊,最终彻底消失在视野的尽头。
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,暂时放过了闯入其领地的猎物,却又在黑暗中,睁开了更多窥视的眼睛。
陈七童知道,逃离雪狼城,仅仅是开始。
真正的考验,在这片看似死寂的冰原之上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赫连惊雪的追杀令,圣教的阴影,体内不安定的寂灭之力,前路未知的凶险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如同这永不停歇的风雪,鞭策着他,必须不断变强,不断前行。
他握紧了手中的矛,冰魄色的瞳孔倒映着无尽的雪白,深处,是永不熄灭的、如同寒冰般坚韧的火焰。
南行之路,始于足下。而他的传奇,将在这片血与冰交织的荒原上,继续书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