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逸川盯着眼前的望朝,脑子里瞬间翻江倒海。
之前月月在电话里提过,她男人是向阳红大队的,虽说他打心眼里相信女儿的眼光,知道她挑的人绝不会是个歪瓜裂枣。
但大坏境就这样,在地里刨食的汉子,哪个不是风吹日晒、肩扛手挑,晒得黝黑不说,手上还全是老茧,妥妥的糙汉模样。
自打挂了电话,他就没少琢磨,究竟是怎样的人,能把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闺女拐走?
结果当天晚上,他梦里就蹿出个一八零的黑皮大汉,穿着破烂流丢、看不出颜色的老汉衫,裤脚卷到膝盖,满腿污泥,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,冲他直嚷嚷:“爸爸,我是你女婿啊爸爸!”
好家伙!吓得他连着好几天不敢闭眼,生怕一睡着,那黑皮大汉就又来认爸爸。
可眼前的望朝,跟他梦见的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!
一身干净的蓝色工装,领口袖口熨得平平整整,连个补丁都没有;顶着干净利落的寸头,身姿挺拔得像棵小白杨,肩宽腰窄,眼神明亮又稳重,往那一站,神采奕奕;皮肤是健康的浅麦色,不是暴晒后的黝黑,看着就很有力量感。
虽说也是一口大白牙,但跟“黑皮大糙汉”是半点不沾边。
说是城里的知青都有人信,妥妥的男大学生啊,难怪能蛊惑他宝贝女儿的心,就连他这最应该鸡蛋里挑骨头的老丈人看着,都觉得赏心悦目的。
“好!好女婿!”江逸川激动的心、颤抖的手一下没控制住,突然上前一步,张开胳膊就把望朝抱了个结实,厚实的手掌在他背上拍得砰砰响,“这才是我的好女婿啊!”
望朝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整不会了,胳膊都僵在半空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轻轻回抱了江逸川一下,有些受宠若惊:“爸,您别激动,小心身子。”
一旁的江步月也看傻了眼。
她还以为以爸爸的女儿奴属性,肯定得好好考验考验新女婿,咋一秒成认亲现场了?
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呢!
她不明所以地看向明穗,眼神里满是疑惑。
明穗抱着小笼包,无奈地翻了个白眼,她倒是知道怎么回事,但就是有点不想承认面前这个憨憨是她老公。
一个梦而已,还当真了!
“行了行了,”明穗走上前,拍了拍江逸川的后背,“月月和阿朝一路过来都累了,赶紧让他们进屋歇着,别在院子里杵着了。”
老婆一开口,江逸川立刻恢复了点理智,松开望朝,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拉着望朝的胳膊就往屋里走:“对对对,进屋坐!早饭快好了,吃完再歇。”
进屋坐下,明穗就问:“一路过来很累吧?要转几趟火车?这边进出的人少,你们俩是怎么过来的?我乖孙半路闹没闹?”
江步月心里有点虚,问她没用啊,她不用走寻常路,全程待在空间里,哪知道转了几趟车?
她赶紧给望朝使了个眼色。
望朝笑着接过话头:“也还好,转了两趟火车,总共走了四天五夜,小笼包一路都挺乖的,这娃很好带。”
明穗一听到这,眉眼都弯起来了,“那敢情好,月月小时候也省心,塞块磨牙饼干,能自个儿坐那儿啃一上午,都不带挪窝的!”
望朝还是第一次听说媳妇儿小时候的事,很乐意听丈母娘多说点。
正说着,江逸川端来早餐,两碗糜子粥,四个糜子面窝头,还有几个烤得热乎乎的土豆,摆了满满一桌子。
小笼包趴在明穗怀里,伸着小胖手指着桌上的窝头,“啊啊”叫着要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