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活了二十五年,在家里说一不二,爷奶把他当宝贝疙瘩护着,叔伯婶子也让着他,这个赔钱货竟敢这么骂他?!
“江五丫!你找死!”江金宝咬牙切齿地抓住江盼儿指着他鼻子的手指,抬手就要扇她耳光……
“哪个贱货敢骂俺的金孙孙?!”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江金宝的动作。
苟翠花扒开人群冲进来,头发乱糟糟的,像只炸毛的老母鸡。
她一把推开江盼儿,反手就是一巴掌,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江盼儿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红指印。
“好你个赔钱货!吃了熊心豹子胆了,敢骂俺大孙子!”苟翠花叉着腰,唾沫星子横飞,“养不熟的白眼狼,还想掀桌?你今天敢动一下桌子,俺就打断你的腿!”
说着,她反手又是一巴掌,抽得江盼儿踉跄着转了几个圈,重重摔在雪地上。
“你倒是掀,不掀是孬种!”江金宝双手叉腰,得意地欣赏着江盼儿脸上鲜明又对称的五指印。
江盼儿爬起来,捂着脸,眼眶通红,却没掉眼泪,反而像被点燃的炮仗,对着苟翠花吼道:“你个死老太婆!老虔婆!天天偏心这个废物,让我当牛做马!我凭啥不能骂他?你有本事就打死我!我创死你!”
吼完,她弓着腰,箭步朝苟翠花猛冲过去。
周围一片倒吸气声,这要是被撞到,不死也得残吧?
可她才跑两步,就被赶过来的江家老大一脚踹在胯上。
“砰!”
江盼儿像个破布娃娃似的,摔出半米远,趴在雪地里,疼得龇牙咧嘴,半天爬不起来。
但她没哭,而是抬起头,死死盯着江金宝、苟翠花、江家老大一家三口,那狠戾怨恨的眼神,仿佛在看自己的杀父仇人。
苟翠花和江家老大被她盯得心里发毛,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。
江金宝更是吓得两腿发软,躲在苟翠花身后,声音发颤:“奶!这贱人敢瞪我们!打她!打死她!反正她也是个赔钱货,活着也是浪费粮食!”
苟翠花一听金孙孙开口,立马弯腰抄起布鞋,对着江盼儿的脸就一通抽打,边打边骂:“让你瞪!让你骂!俺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赔钱货!还想创死俺,白眼狼!不孝!”
江盼儿连抓带挠地反抗,指甲抠破了苟翠花的手背,却很快被江家老大压制,在一个成年的壮汉面前,她那点力气就跟挠痒痒似的,只能任由那烘臭的布鞋一次次落在脸上、身上。
“干什么?干什么!都给我住手!”
就在这时,江有则的吼声突然从人群外传来,像炸雷似的。
原本挤着看热闹、谁也不让谁的社员们,瞬间跟鹌鹑似的埋下脑袋,飞快地给大队长让出一条路,心里犯嘀咕:天爷!大队长啥时候站在后面的?俺刚才杵的不会是大队长吧……
江有则快步上前,指着苟翠花和江家老大的鼻子,气得浑身发抖:“苟翠花!江大!你俩闲出屎了是吧?一天天净给我整幺蛾子!明天上午,你们全家都给我上山开荒去!少一个人,工分全扣光!”
苟翠花和江家老大脸色瞬间惨白,苟翠花更是一改刚才的泼辣,扯着大队长的袖子就要跪下,“大队长啊,现在地都冻得邦硬,你叫俺去,不是要俺的老命吗?!”
江有则用力抽出自己的袖子,哼笑一声:“有力气出来耍威风,没力气开荒?我不信!”
“大队长,俺们知道错了,能不能……”江家老大还想求情,江有则却跟没听见似的,转身就往收豆子的地方走,还不忘朝围着看热闹的人吼一嗓子:“都想跟着去开荒是吧?家去!别搁这碍眼!”
江家老大不甘心,紧跟着江有则想再求求情,可没走几步,他的目光突然被桌后记账的人吸引。
那眉眼、那轮廓,不是他家二丫,还能是谁?
“闺、闺女!”江大眼睛瞪得溜圆,快步冲到江步月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