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朝又要称重量又要归置,忙得晕头转向,还是赵铁柱和刘光、赵三石来帮忙才轻快了些。
不远处的树下,王梅子攥着衣角,看着这热闹的场景,差点咬碎了后槽牙,“都是一群眼皮子浅的!要是听咱的,再等等,说不定能多卖两分钱!这么好的豆子,就这么便宜了那个疯婆子和死傻子,真是亏死了!”
“急什么?”在她身边的张大花也是满脸愤愤,“咱大队七十多户人家,现在来的才多少?等着吧,等他们收不到豆子了,早晚得求到咱头上!到时候什么价,还不是咱说了算?”
这话既是说给王梅子听,也是在给自己打气。
她家就老头子一个重劳力,每天最多也只能干九个工分,分粮的时候自然比别家少,也就只能紧着土豆番薯和苞谷要了。
番薯最便宜,一斤也就一分多,土豆四分钱一斤也还行,苞谷是九分,咬咬牙也能要个一百斤,可大豆就不行了,一斤要一毛二,她家顶天了也只能要个五六斤。
要是按照望傻子说的价钱来,她家根本没奔头。
没个两毛钱,她是不会卖的!
……
接下来的四天,豆腐坊的墙拆了、灶台垒了、晾腐竹的竹架搭了,井上还安了个方便打水的轱辘。
真心想卖大豆、真心支持豆腐坊的社员,该来的都来了,没来的,心思也摆得明明白白。
就像江步月说的,上杆子不是买卖。
第四天中午收工的时候,望朝看了眼江步月这几天的登记,心里也有点数,对着周围看热闹的、观望的社员高声说:“多谢大家伙支持!咱这波黄豆收得差不多了,从现在起就不在这收了!”
这话一出,那些还想着坐地起价的社员瞬间慌了。
她们家家都有黄豆,自己吃了哪有换钱来的实在?
他们还等着望朝来求他们卖豆子呢,这、这咋能差不多了?!
一伙人急急忙忙回家,又抱着豆子往望朝家跑,怎么说都是一个大队的,往上数十几代说不定还是一家呢,他们不信望朝这娃子会落他们面子!
可到了他们到的时候才知道,望朝两口子早跟大队长去供销社谈合作了。
刘玉兰扫了眼他们各自手上鼓鼓囊囊的麻袋,“豆腐坊的事我说了不算,钱也不在我这,有啥事等他们回来再说吧。”
说完干脆把大门一关,任谁喊都不开。
听着外头嘈杂的叫门声,刘玉兰往火墙上一靠,“咔哧咔哧”啃着大白梨。
月月说了,冬天烤火容易燥,一天至少要吃一个梨润嗓子。
这下,社员们彻底急了,纷纷把矛头指向王梅子和张大花。
一群人提着黄豆,浩浩荡荡地冲到王梅子家,又把隔壁的张大花揪了出来。
“王梅子!要不是你上俺家撺掇,说能多卖钱,俺家的豆子早换成现钱了!现在望朝不收了,你说咋整!”一个媳妇叉着腰,嗓门震天响。
“张大花!就是你天天在俺娘跟前说三道四,现在好了,豆子砸手里了!今天你不拿个说法,俺就拆了你家这破门!”另一个汉子也气得脸红脖子粗,一脚踹得张大花家的篱笆哗啦响。
王梅子和张大花被围在中间,脸色煞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