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步月探头一瞧,瞬间屏住了呼吸。
盒子里铺着暗红丝绒,静静躺着一套黄金首饰。
凤钗上的凤凰尾羽缀着细小的珍珠,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,凤眼里嵌着鸽血红宝石,栩栩如生;一对耳环是水滴状的金镶玉,玉质温润如凝脂,边缘錾刻着缠枝纹,一看就是宫里流出的老物件;还有只手镯,金胎上掐丝珐琅绘着缠枝莲,蓝得像深海,红得似烈火,轻轻一碰,环扣处还能发出细碎的叮咚声。
这哪是小玩意儿,这可都是能放进博物馆的存在啊,以前那都是宫里贵人才能配戴的。
“五爷,这太贵重了,我不能收。”江步月连忙摆手。
何五爷却亲自把盒子往她手里塞:“拿着。我跟望朝是一见如故,当年要不是他冒着风险送药材,我这把老骨头早化了。
我把他当儿子一样疼,你是他媳妇儿,自然也配得上最好的。”
“我把你当兄弟,你把我当儿子?”望朝眼珠子瞪得溜圆,嗓门都拔高了八度。
江步月抿了抿唇,肩膀都在偷偷发抖,好不容易才没笑出声。
“混小子!”何五爷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,眼镜都晃了晃,“是谁拍着胸脯说,等我老了要把我接去乡下,让我天天大口吃肉大口喝汤,给我养老的?你见过哪家弟弟给老哥养老送终的?”
望朝捂着后脑勺嘟囔,声音跟蚊子似的:“那咋一样……平白无故降了一辈,这咋行……”
“咋不行?”何五爷没好气地瞪眼,“不管矮不矮这一辈,你见了我不还得叫爷?见了郭顺不还得叫叔?差这层名分?”
旁边的郭顺憋着笑,适时插话打圆场:“要不这样?你认五爷当干爹,既不亏了辈分,往后咱更是实打实的一家人。
以后你给干爹养老送终,名正言顺,多好?而且外头那些人见了你,都得喊你一声小爷。”
望朝眼睛倏地亮了,像是被点通了任督二脉,手一拍大腿:“说得也是啊!”
他猛地转向何五爷,见何五爷眼不眨地盯着自己,眼底洋溢着期待。
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得笔直,膝盖砸在青砖地上发出闷响,“干爹!”
这声喊得又脆又亮,震得窗棂都颤了颤,“您要是不嫌弃,往后我不仅给您养老送终,逢年过节还给您磕响头!”
何五爷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整得一愣,手里的茶杯晃了晃,茶水差点洒出来。
他望着地上梗着脖子、眼神亮晶晶的望朝,先是愣住,随即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,伸手去扶他时,手指还有些发颤:“你这混小子……倒会顺坡下驴!”
“那可不,”望朝顺势站起来,还不忘拍了拍膝盖上的灰,嬉皮笑脸地凑过去,“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!再说了,认您当干爹,往后谁敢欺负我,不就有靠山了?”
“你呀!”何五爷被他逗得直笑,抬手又想拍他后脑勺,却在半空停住,改成了轻轻拍肩,“就你心眼多。”
郭顺在一旁看得直乐:“这下好了,五爷总算有个能管着他的人了。”
江步月捂着嘴偷笑,见望朝冲她挤眉弄眼,也跟着上前一步,规规矩矩地喊了声:“干爹。”
“哎!好孩子!”何五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,赶紧把黑檀木盒往她怀里塞,“这见面礼现在可算名正言顺了,再推拒就是不给干爹面子。”
望朝在一旁帮腔:“收着收着!我干爹的东西,收着比啥都安心!”
何五爷瞪他一眼,眼底却满是笑意:“就你贫。中午留下吃饭,正好海边来了点鲜货,让福婶给你们做油爆虾。”
“得嘞!”望朝乐得见牙不见眼,拉着江步月的手就往屋里走,“还是干爹疼我们,这季节还能有口鲜虾……”
看着这热热闹闹的景象,郭顺笑着摇了摇头——这认亲认的,倒比正经过年还热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