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玉兰跟江步月紧跟其后，婆媳俩并肩站在男人身侧。
可这吼声根本压不住群情激愤。
周满仓拄着锄头往前拱：“整个大队就你家飘肉香，就是你偷的！你个挨千刀的偷鸡贼！”
“放你娘的狗屁！”望朝暴喝一声，猎叉“哐当”砸在地上，叉尖插进泥土三寸深，“那是我们在山腰抓的锦鸡！带彩羽的！”
刘玉兰哆嗦着拽住儿子胳膊，却硬着脖子冲人群喊：“对！是彩羽的，羽毛还在后院呢，谁要看就来看！”
陈阿婆拍着大腿哭嚎：“那我的鸡崽呢？我攒了半年的鸡蛋换的鸡崽啊……”
江步月被望朝护在身后，目光却死死盯在李有财鞋侧——那根带血的鸡毛，那是鸡崽才有的小绒毛。她刚要张口，人群外突然挤进来个身影，正是李红梅。
“就是他！我昨晚看见他往家里拖麻袋，鬼鬼祟祟的！”她早就瞅见了人群里的李有财，不用猜都知道弟弟是来给她撑腰。
“李红梅你血口喷人！”刘玉兰气得嘴唇发颤，她踉跄着往前半步，浑浊的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痛楚。
李红梅被她看得眼神发虚，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，却突然拔高声调：“娘您就是偏心！我亲眼见他扛着麻袋进院的，还不能说句实话吗？”她话音刚落，李有财跺脚起哄：“就是啊！你这是逼我姐撒谎犯错误啊！搜！搜出鸡毛就送公社公安！”
“不准搜！”望朝猛地将猎叉横在胸前，铁叉划出的风声惊得前排村民后退半步。他黝黑的脸膛涨得通红，脖子上青筋暴起：“我家是清白的！凭啥让你们乱翻？”
周瘸子走上前，看着望朝语重心长：“朝娃子，叔信你，你跟叔说句实话，是不是你把鸡带出来玩了？”
“周叔，我没有。”望朝语气坚定，眼底一片坦荡。
周瘸子也算是看着望朝长大的，平时也很疼他，心里的天平天然向他倾斜了几分，见望朝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，也相信他没有干坏事。
可他相信了，另外两家可不信，满仓娘哭喊着就要往里冲，“你就是做贼心虚！趁我儿子儿媳去县里生娃就来偷我的鸡，你个背德玩意儿！生儿子没屁眼！”
刘玉兰张开双臂死死拦住，两拨人在院子里推搡起来。
生产队长叼着旱烟袋挤进人群，他皱着眉看向望朝：“望朝，既然你说没偷，让大家看看又不会少块肉。”
“不行！”望朝打断队长的话，指节捏得猎叉柄咯吱响，“我娘说过，家里东西不能让外人乱翻。要搜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！”他铁塔般的身板往门口一堵，晨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，那股子憨直里透着的狠劲，竟让喧闹的人群瞬间静了几分。
“队长！你看望朝这准备杀人的架势！不是藏了赃物敢这么横？”周麻子在人群里扯着破锣嗓子开嚎。
他猛地转向丢鸡的满仓娘，手指抖得像鸡爪：“嫂子！您家那只三斤重的鸡，昨儿还在院里啄食呢！不是望朝偷的，难道长翅膀飞他家锅里了？”又扭脸冲周瘸子喊：“瘸子叔！您那两只麻鸡，可是队里数一数二的肥鸡！除了他望朝，谁舍得下这么狠手炖肉？”
这话如同一把盐撒进热油锅，陈阿婆和周满仓一家瞬间炸了，满仓娘举起扁担嘶吼着往前冲：“杀千刀的！还我老母鸡！”
赵二趁机往人堆里挤，压低声音煽风点火：“兄弟们上啊！迟了鸡毛都被他烧光了！”
人群如沸水煮开般往前涌，望朝都推得一退再退，李有财趁乱举起手上的砍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