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同于往常集会的宁静,今日,许多弟子的眼神中都交织着复杂难明的情绪。
有好奇,她们打量着站在大殿中央,略显局促的汪细卫;
有审视,目光如刀,仿佛要剥开他的外表,直窥其内心;
但更多的,是一种深藏的、几乎无法压抑的渴望与随之而来的恐惧。
渴望,源于那日他修炼时带来的集体受益,源于静娴师姐肉眼可见的进益与容光焕发,更源于青云门主破关而出后,那深不可测、令人心折的圆满气息。
这一切,似乎都与这个男人息息相关。他像是一块行走的瑰宝,散发着诱人的道韵。
恐惧,则源于不久前的伤痛。
青衫居士,那个曾经温文尔雅、与门主举案齐眉的道侣,最终却被证实是护龙山埋藏最深的钉子,给玄女门带来了近乎灭顶的灾难。
信任的崩塌,让她们对任何外来者,尤其是男性,都抱有极深的戒备。
“这个男人,会不会是第二个青衫居士?”
这个疑问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,让这场本应是喜庆的典礼,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青云门主高坐于上首的墨玉莲台之上,她今日换上了一身更为庄重的玄色镶银边道袍,头戴太阴冠,面容依旧清冷。
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开阖间,流转着温润如玉的圆满光华,不怒自威,却又比往日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平和。
她的存在,本身就如定海神针,镇住了场中有些浮动的人心。
静娴道长身着月白色首席弟子礼服,站在青云门主左下手位置。
身姿挺拔,容颜绝丽,她目光坚定地望向汪细卫,眼中是毫无保留的支持与温柔。
仿佛在用自己的态度,无声地对抗着所有的质疑。
司仪由海韵道长担任。
她上前一步,清越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:“肃静!今日,依《玄女门规》及门主法旨,于此处,举行客卿授予典礼。汪细卫道友,请上前。”
汪细卫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些许紧张,稳步走到练武场中央,对着青云门主及众人拱手一礼。
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无数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,灼热、冰冷、探究、期待……
混杂在一起,几乎形成实质的压力。
海韵道长开始朗声宣读汪细卫对玄女门的功绩,每一条都清晰无比:
“其一,于本门危难之际,献上灵液,助门主恢复修为,挽狂澜于既倒!”
“其二,于迁徙途中,借出龙脉秘图,助我门甄别奸邪,寻得此洞天福地,立下不世根基!”
“其三,助本门弟子突破瓶颈,新增金丹修士,壮大门楣!”
“其四,其存在本身,引动道韵,福泽全门,更于今日,辅佐门主勘破玄关,登临金丹圆满之境!”
每念出一条,殿内弟子们的眼神就变化一分,那审视与怀疑渐渐被震惊与恍然取代。
她们直到此刻,才系统地知晓,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,竟在不知不觉间,为玄女门做了如此之多堪称再造之恩的大事!
最后,海韵道长声音拔高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综上所述,经门主与长老会一致决议,特授予汪细卫道友,为本门‘青玄客卿’ 之位!位同长老,权限仅低于门主与代门主静娴!见令如见门主亲临!”
她双手托起一枚巴掌大小、非金非玉的令牌。
令牌呈玄黑色,正面刻有“玄女”二字,背面则是一个古朴的“卿”字,周围环绕着云水纹路,隐隐有灵光流动。
就在这时,青云门主缓缓起身。全场瞬间鸦雀无声,所有目光都聚焦于她身上。
她步下莲台,走到汪细卫面前,亲自从海韵手中接过客卿令牌。
她没有立刻授予,而是目光扫过全场,清冷而充满力量的声音响起:
“我知道,你们之中,有人心存疑虑,有人忆起前事,心有余悸。”
她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弟子耳中,直击心灵。
“信任如琉璃,破碎一次,便难重圆。”
“然,我玄女门立世千年,靠的从不是因噎废食,固步自封,而是明辨是非,恩仇必报,于绝境中寻那一线生机!”
她目光转向汪细卫,眼神中带着一种公开的、毫不掩饰的认可。
“汪细卫道友,于我等,是恩人,是贵人,更是……家人。他与静娴,乃是天道见证之道侣,此乃我玄女门之幸,而非祸端!”
“今日,我青云,以玄女门第一百三十七代门主之名,以自身道途担保,汪细卫,值得我玄女门上下,以诚相待,以心相交!”
此言一出,满场皆惊!
以道途担保,这是修士最重的誓言!
所有的怀疑、所有的犹豫,在这一刻,被门主这斩钉截铁、毫无保留的信任彻底击碎!
青云门主这才将手中的客卿令牌,郑重地递向汪细卫:“汪客卿,玄女门,今后便托付你一同守护了。”
汪细卫心中激荡,他接过那沉甸甸的令牌,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权限与责任,也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信任。
他挺直脊梁,目光澄澈,朗声道:“汪细卫,必不负门主信任,不负玄女门托付!与我道侣静娴,与诸位同门,共护此间净土!”
他的话语真诚而有力,回荡在殿中。
静娴道长看着这一幕,眼中泛起欣慰与自豪的泪光。
就在这时,异象突生!
或许是汪细卫心念与玄女门气运产生了某种共鸣,他手中的客卿令牌骤然放出温润清光。
与他自身的灵气交织,竟在练武场上空隐隐形成一幅阴阳双鱼和谐流转,周围玄女飞天拱卫的虚影异象。
虽一闪而逝,却让所有弟子看得分明!
“天道显象!是祥瑞!”有年长的弟子激动低呼。
这一刻,所有的矛盾似乎都在此异象和门主的誓言中消融。
弟子们看向汪细卫的目光,终于彻底转变为尊敬、接纳与一种对未来修行之路的崭新期待。
典礼在一种肃穆而又充满希望的氛围中结束。
汪细卫手持令牌,与静娴并肩而立,他知道,自己真正被这个古老而独特的门派所接纳,而一段全新的、充满责任与挑战的旅程,也即将开始。
他不仅要证明自己,更要与她们一起,面对外界未知的风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