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:垢净晨光蜕凡胎,赤龙惊鹤谪云心
第一缕金色的晨曦,如同温柔的手指,轻轻拂过汪细卫紧闭的眼睑。
他倏然睁开眼,瞳孔中尚残留着昨夜功法运转时流转的微光。
体内三股暖流如同三条活泼的游鱼,在经脉中自行巡行,首尾相接,循环不息,将那黄牛赐予的磅礴而温和的能量,一丝丝、一缕缕,彻底炼化融入四肢百骸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,仿佛身体每个细胞都饱含着清晨露珠般的活力。
他猛地坐起,环顾四周。
昨夜那片柔软如茵的草甸呢?
那头眼神深邃、仿佛蕴藏天地奥秘的黄牛呢?
眼前只有一块冰凉粗糙的青石,自己正盘坐其上。
四周是熟悉的山林,晨雾尚未完全散去,像薄纱般缠绕在树腰,露珠在草叶上滚动,折射着七彩光芒。
唯有不远处那条蜿蜒下山的石阶路,在晨光中泛着湿润的青色,证明他昨夜的经历并非虚幻。
“那头黄牛呢?”汪细卫心头一紧,慌忙站起身,四下张望。
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拂过,却再无那庞大而温顺的身影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坐过的石头,又摸了摸身上,那股充沛到几乎要溢出的精力,真实得不容置疑。
“不是梦……真的不是梦!”他喃喃自语,巨大的惊喜冲淡了牛影消失的失落。
他试着迈出一步,整个人竟向前窜出了近两米远!
力道之大,远超他的预期,差点没稳住身形,踉跄了一下才站稳。
汪细卫倒吸一口凉气,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这双“陌生”的腿,又惊又喜。
“乖乖……这力气……这速度!”他压下心头的激动,小心翼翼地再次抬脚,这次刻意控制着力量,轻轻落下。
脚步落地无声,却异常稳健。
他试着加快步伐,沿着石阶向下走去。
每一步都如同踏在棉花上,却又带着奇妙的弹性,曾经会让双腿酸胀的石阶,此刻竟如履平地,毫不费力。
他感受着体内那三股暖流随着动作自然流转,滋养着筋骨,驱散着疲惫,一种掌控新力量的自信油然而生。
“得慢慢来,别跟刚才似的莽撞。”他告诫自己,刻意放慢脚步,用心体会着身体每一丝细微的变化。
他尝试着调整呼吸,让吐纳与步伐的节奏相合,感受着体内气息的流动如何与山间的清风、草木的吐息产生微弱的共鸣。
渐渐地,他不再需要刻意控制,新的力量仿佛成了身体的一部分,行走间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协调与轻灵。
当完全适应了这种“身轻如燕”的感觉后,少年心中那点被压抑的、对“神奇”的渴望,如同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。
“小说里说的轻功……我现在这样算不算?”
他站在一处稍平缓的平台上,看着下方深谷,心头痒痒的。他深吸一口气,猛地发力向上纵身一跃:“呼!”
身体拔地而起,比以往跳得高了数倍不止!
风声在耳边呼啸,视野瞬间开阔,能看到远处山峦的轮廓。
然而,预想中“御风而行”的潇洒并未出现,上升的势头很快耗尽,他重重地落回原地,震得脚底发麻。
“唉……只是跳得高而已,飞不起来。”汪细卫撇撇嘴,有些失望。
他随即又想起另一个念头,将意念集中在掌心,试图调动体内那股暖流,想象着小说中“掌风呼啸、碎石裂木”的场景。
他凝神聚力,对着旁边一棵碗口粗的小树,猛地一掌推出。
“啪!”
掌心贴上树干,只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。
树皮微微凹陷,震落几片树叶,除此之外,再无波澜。
别说碎石裂木,连树干都没晃动一下。
那股暖流在经脉中流转,却仿佛被无形的壁垒阻隔,无法外放伤敌。
“这、这就没了?”汪细卫收回手,看着自己平平无奇的掌心,又看看那棵毫发无伤的小树,脸上写满了巨大的失落。
那个在心中幻想了无数次的“英雄梦”,那飞天遁地、以气伤人的潇洒,在现实面前,如同肥皂泡般“啪”地一声破灭了。
他耷拉着肩膀,像只斗败的公鸡,刚才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。
“英雄梦……破灭了啊!”他长长地叹了口气,踢了脚边的小石子,石子倒是飞了老远,骨碌碌滚下山坡。
然而,失落感只持续了片刻。
玄云道长那沉稳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:“此非恩赐,乃是引子。真正的修行,还在你自身。”
“根基功法……打底子的东西……”
汪细卫猛地抬起头,眼中重新燃起光亮。
对啊!这才刚开始!
道长说了,这是“根基”!就像盖房子,现在才刚打好地基,总不能指望地基就能住人、就能遮风挡雨吧?
那黄牛给的力量,道长传的功法,这不正是最珍贵的“地基”吗?
“急什么!”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,脸上重新露出坚毅的神情。
“这才哪到哪?勤加修炼,日积月累,说不定……说不定真能练出小说里的本事呢?”
“飞天遁地、以气驭物……哼,早晚的事!”
晨光越发明亮,驱散了最后的薄雾,将整片山林染上温暖的金色。
汪细卫挺直腰背,眼中闪烁着重新燃起的希望和坚定的决心。
他不再幻想一步登天,而是将目光投向脚下坚实的石阶,投向远处那个充满烟火气,却也等待他去用新力量守护的妻儿。
他知道,真正的修行之路,才刚刚开始,而每一步,都需要用这双“踏石有痕”的脚,一步一个脚印地去丈量。
坝云乡的清晨,带着露水的微凉和农村尚未苏醒的寂静。
汪细卫踏着最后一级石阶,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乡口。
被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惊住:他的师傅,李池卫,正抱着胳膊,靠在乡口那棵老槐树下,像一尊沉默的雕塑,目光炯炯地盯着他。
“师傅?您还没走?”汪细卫又惊又喜,快步上前。
他注意到李池卫身边没了那几个常伴的老工友,只有他一人,显得有些突兀。
李池卫的目光像探照灯,在汪细卫身上扫了一圈。
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,直视筋骨。
先是惊愕,随即是难以置信,最后沉淀为一种复杂的、带着点欣慰又有点“牙痒”的审视。
汪细卫以为自己又要挨训,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。
“哼!”李池卫收回目光,没好气地哼了一声,语气却比往日少了些严格,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复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