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体被粘稠、冰冷的暗红雾海彻底吞没的瞬间,陈掠影仿佛坠入了无间地狱。四面八方涌来的不再是空气,而是浓郁到化为实质的死寂能量。它们如同活物,带着蚀骨腐魂的恶意,疯狂挤压、渗透着他的护体灵光。
“嗤嗤……”
混沌气流模拟出的死寂波动,在真正核心区域的恐怖能量面前,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。护体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,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。极致的寒意穿透灵光,直侵骨髓,几乎要将他的血液和思维一同冻结。更可怕的是那股无处不在的毁灭意志,如同亿万根细针,持续不断地穿刺着他的灵魂屏障,试图将绝望与疯狂植入他的心底。
“不能……放弃……”
陈掠影咬紧牙关,舌尖已被咬破,腥甜的血腥味刺激着近乎麻木的神经。他将混沌原点的运转催发到极致,灰蒙蒙的气流不再试图完全模拟外界,而是转化为一种极致的“包容”与“同化”意境,如同一个无形的漩涡,将侵袭而来的死寂能量尽可能的吸纳、分解、转化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,再排出体外。
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,如同在剧毒沼泽中过滤污水饮用,稍有不慎,便会引火烧身,被死寂能量彻底侵蚀。他的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刺痛,混沌原点剧烈震颤,光芒明灭不定。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、在雾海中存续的方法。
他不敢停留,更不敢上浮。凭借着对空间方位的模糊感应和对那股最强威压来源的直觉,他如同一条深海盲鱼,在无尽的暗红中艰难地、缓慢地向前“游动”。每一个动作都耗费着巨大的心神和力量。视线在这里完全无用,感知也被压缩到周身数米范围,再远处便是一片混沌与虚无,只有那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时间失去了意义。或许只是几分钟,却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。丹药在快速消耗,灵晶一块接一块地化为齑粉。身体的疲惫和灵魂的损耗如同潮水般不断累积。他只能依靠顽强的意志力支撑,脑海中不断闪过地藏教官严厉的目光、雷昊没心没肺的笑容、林墨专注推演的身影、赵锋沉着的嘱托……以及,孙小灵最后那双冰冷决绝的眸子。
“她一定还活着……必须找到玄龟前辈……然后……回去……”
这个信念,如同黑暗中的灯塔,支撑着他不断前行。
不知过了多久,就在他感觉混沌气流即将耗尽,意识也开始模糊的时候,前方雾海的“质感”似乎发生了一丝微弱的变化。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依旧存在,但能量的流动不再是一片混沌的死寂,而是隐隐带上了一种……规律性的“牵引”感?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远处缓缓旋转,吸引着周围的能量流向某个中心。
同时,他隐约感觉到,在左侧某个方向,传来一阵极其微弱、但异常熟悉的波动。那波动带着一种厚重、沧桑、以及一丝被压抑的生机,与他之前在龟甲碎片上感受到的玄龟气息同源,但更加凝练,也更加……微弱,仿佛风中残烛。
玄龟前辈!就在那个方向!而且状态极其糟糕!
陈掠影精神猛地一振,求生的本能和目标的明确,让他压榨出体内最后一丝潜力,调整方向,朝着那微弱波动的来源奋力“游”去。
越靠近,那股规律性的牵引感越强,死寂能量的流速也明显加快。前方的雾海颜色似乎也变得更深,近乎墨黑。而玄龟的波动也越发清晰,但其中的虚弱和痛苦之意也愈发明显。